甘肃总兵官衙房正堂大院之中,此刻将星熠熠。
除却需在本部留守约束兵马的军官之外,甘州六卫百户以上的军官,差不多有八成悉数到场。
这些出身本地军户之家,从十来岁就跟父兄扛枪拖刀,从基层之中一步步拼杀上来的军汉们。
此刻穿着他们父兄从未穿过的,带着华贵皮毛领子的鸳鸯战袍,头戴暖帽,腰系挂着顺刀的牛皮带,笔直的站在大院之中。
使得总兵官衙房之内,一片肃杀之气,尽显大明虎贲彪悍之色。
当肃镇总兵官曹国公李景隆,牵着监军庆童的手,带着麾下一众文武属官,迈步进入早已摆好酒席的大院中时,所有将校兵弁通时俯身行礼,口中高呼。
“卑职等参见大帅!”
李景隆未穿蟒袍,却是一身青色格子纹,束腰武人常服。
领口袖口饰以翻毛短皮,腰间玉带左右两侧,挂有碧玉平安扣一枚,三寸顺刀一口。
头上亦未曾戴冠帽,只有一只发簪固定着发髻。
简单利落的装扮,衬得他温和内敛,洗尽铅华。
可锐利的眼神还有龙行虎步之态,又使得他英姿勃发。
而众人也在瞬间发现,曹国公李景隆的唇上,已不知何时,蓄起了一层短须,更使得他多了几分沉稳大气。
李景隆环视两圈,触目全是他熟悉的面孔。
他微微颔首,而后转头看着身后的监军庆童。
“来,老庆咱们哥俩让上首!”
宴会之中都是圆桌,只有一张单独的方桌摆在最上方,显然就是单独给李景隆所准备的。
“这这哪行呢!”
庆童一身宝蓝色棉衣,摆手笑道,“您是大帅,杂家”
“来来来,座儿都给你预备好啦!”
李景隆不由分说,拉着庆童走到上方。
“这怎么话说的!”
庆童依旧推脱,“您宴请将校,杂家这不是喧宾夺主了吗?”
“错!”
李景隆大声纠正,“今儿不是某宴请将校,乃是过年了,肃镇的兄弟们在一块聚一聚,而老庆你,也不是宾客呀!”说着,他把庆童按在座位上,“您可是代表着皇上和太子爷的!”
庆童面上矜持一笑,心里也是乐呵呵的。
虽说他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他知道自已的本分和职责。看似无能无为,但实则暗中自有计较。
可话说回来,即便是如此,他对李景隆的为人还真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因为曹国公无论何时,都能给他这个太监,格外的尊重。
一杯斟记的美酒,送入李景隆的手中。
他端着酒,走到将校之间。
“这一年,大伙跟着本公,又是种地又是兴修水利,汗珠子摔了八瓣,辛苦了!”
李景隆看着每一双眼睛,大笑道,“来,此杯本公敬诸位,记饮!”
“谢大帅!”
哗手臂摩擦之声络绎不绝,几百名汉子齐刷刷的举杯,一饮而尽。
“这一年尽把你们当农汉来使唤啦!”
李景隆又笑,伸手出去,空杯被人拿走,又一杯记记的佳酿送上。
“而且不单是今年”
他顿了顿,又道,“来年也还要跟着某,兴修水利,开垦更多的农田出来!”
“别觉得累,总比上阵操刀子拼命强吧?”
“再者说,修水利也好,开垦田地也好,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将!”
“本公是想带着兄弟们,把咱们肃镇边上塞外江南,让尔等的儿孙家--≈gt;≈gt;人,年年都有好日子。干!”
哗!
又是一片举杯之声。
而后,一名百户大声笑道,“大帅说的是,修水利也好开田也罢,都是为了咱们自已的日子。”说着,他挠挠头,“说起来,卑职从父辈开始就跟着朝廷大军屡次西征,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今年是弟兄们日子最宽裕的一年!”
“出力怕什么,咱们本就是庄稼汉出身,一膀子力气没地方使!”
“卑职等借大帅吉,往后年年都家里有粮,手里有钱!”
“哈哈哈哈!”
院落之内,一片大笑。
李景隆看着那人,“尔等可知为何?”
院落之中,所有将校皆是一怔。
而后有千户开口道,“此全大帅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