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宋誓成好笑说:“你不在意往后清净日子少了,麻烦多了。却在意你师父更喜欢我收的徒弟。嘴上总说我小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宋回涯,气度小了的啊。长那么硬的嘴,容易挨打。”
&esp;&esp;“莫名其妙!”宋回涯用力“哼”了一声,“胡言乱语!”
&esp;&esp;她一面敲敲脑袋,一面站起来,走前不忘多骂他一句:“师伯,你脑子有病!”
&esp;&esp;宋誓成也扯着嗓子骂:“我早晚有一日,要替你师父好好揍你一顿!”
&esp;&esp;宋回涯闭上眼睛,听着耳边簌簌风声,只觉处处哀音。时隔多年,疼得还是如此真切。
&esp;&esp;宋惜微赠她剑的那晚,就是她们最后一面。再相见时,已是天人两隔。
&esp;&esp;宋誓成带着她的尸首回来,领着两位师弟上山送行。
&esp;&esp;江湖中无人敢来,丧事办得极为冷清。
&esp;&esp;宋誓成本是想挑一日天晴的,可偏生春雨连绵,那几日下得没完。他怕小妹停棺久了,尸首腐烂,决定早早入土。
&esp;&esp;宋惜微一辈子活得磊落光彩,死了也得处处体面。
&esp;&esp;烟雨迷蒙,宋回涯站在山脚,看着一行人远去,再等着众人从山上下来,都没能明白宋惜微怎么那么轻易就死了。
&esp;&esp;对着宋誓成,红着眼只喃喃出一句:“往后没人再罚我了。”
&esp;&esp;宋誓成惨笑道:“是啊,往后无人再责罚你,也不会再有人逼你学武了。”
&esp;&esp;众人离开,宋回涯还站在山脚,不敢上去,亦不知道离开。抱着怀里的剑,心头不停辗转地想:宋惜微都同她说过些什么?
&esp;&esp;她的思绪被那点点滴滴的雨声打断,如何也连贯不起来。在那潇潇冷雨中立了整宿,有那么几刻,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此麻木不仁,半点恩情不讲,所以宋惜微死了,没有多么翻覆的悲伤,更掉不出半滴眼泪。
&esp;&esp;她只是害怕。
&esp;&esp;说不出缘由地怕。
&esp;&esp;怕得不敢睁眼,不敢挪步,更不敢回头。
&esp;&esp;乌云散聚翻涌,不留山上的光线随之明明灭灭。
&esp;&esp;宋回涯仰起头,望着头顶的星辰忽明忽暗,脸上一阵温热。
&esp;&esp;她抬起袖口,擦了把脸,残留的湿意被夜风一吹,有种尖锐的冷。
&esp;&esp;千帆过尽,再看红尘,苦痛清晰了,认知也清晰了:师父死了。
&esp;&esp;只是十几年前,那个埋在尘世里的宋回涯,不懂这件事情。
&esp;&esp;不等她厘清自己的心境,动荡又接二连三地来。
&esp;&esp;宋惜微亡故之后,反贼再次请人来劝。宋誓成态度决绝,仍是不肯交出魏凌生。
&esp;&esp;他自知难以自保,去求故友相助,临行前嘱托宋回涯看守山门。
&esp;&esp;当年宋回涯也只十四岁,与魏凌生一般大。
&esp;&esp;宋誓成前脚刚走,反是旧日同盟的茂衡门便率先发难。
&esp;&esp;那老头儿欺他山中无人,原形毕露,领着一帮弟子冲上山后,大张旗鼓地说要掘开宋惜微的坟冢,一验真伪。
&esp;&esp;宋回涯再回忆起那帮人站在后山坟前,摆出张义正词严的嘴脸,只为一报私怨,要折辱宋惜微遗体的场景,胸口依旧有种难言的燥火在沸腾。
&esp;&esp;阿勉拿着把刀想冲上去拼命,被宋回涯强行拦了下来。
&esp;&esp;少年长什么模样,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死死按住阿勉的一边肩膀,目光阴狠地落在那群人身上,将几人的面目逐一记清楚。
&esp;&esp;印象太过深刻,以致于隔了那么多暗无天日的岁月,如今随着失去的记忆再冒出来,每一张脸都还历历在目。
&esp;&esp;后是魏凌生跑去山下,请来几名武林同道与普通百姓,围在了宋惜微坟前,那老头儿迫于脸面,才悻悻离去。
&esp;&esp;当天晚上,等阿勉睡去,宋回涯拎了把剑,趁夜杀上茂衡山。
&esp;&esp;人太多,找不见,她搜了大半夜,只找到一个人。砍了他的手,叫声引来更多弟子。她怕被群围抓住,只能先跑了。
&esp;&esp;回到不留山,宋回涯洗干净衣服,天也亮了。
&esp;&esp;她若无其事地去后院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