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昨天来剧组就穿的这件衣服,今天还是这件,你晚上住在哪?”
“天桥。”
虞嘉柏没见过这样的姑娘,生猛的像一头老虎。
“我缺个助理,给我做助理吧,小姑娘,等我火了,捧你拍戏,不叫你脱。”
赵素环就这么跟着他了。
她里里外外的忙活,风风火火,干脆利落,柔弱的身段却好似有万钧之力。
平时她也很爱说话。
叽叽喳喳的说上几句,就叫人安心,叫人觉得不累了。
虞嘉柏当时的公司很不做人,把他当成牲口一样使唤,有时一天的商演下来,爬都爬不起来。
赵素环每到这个时候,眉目里才会透出一点真切的哀愁。
“虞嘉柏,你什么时候能火啊,什么时候才能捧我。”
“小没良心的。”
虞嘉柏笑骂,“等着,哥哥这就爬起来继续赚钱。”
赵素环一把把他推回沙发上,“得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一会儿就好,阿。”
后来爱上赵素环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所谓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虞嘉柏却清楚的知道,他自己的爱来自于何时。
来自于赵素环对待每一个诱惑与打压时,永远用一种嘲弄的姿态,去蔑视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对一个请她吃了一次饭,就想和她上床的制片人,赵素环说。
“鹅肝这东西嘌呤可高了,以前家里的阿姨就好这一口,吃的太多,那痛起风来难受的不得了。”
“您看起血脂得可高了吧,啧啧,可得得少吃啊,不然您这肝应该…比桌上这个还要肥。”
赵素环惟妙惟肖的和他学,那个制片人发绿的脸色,还有他肚子上的肥肉都气到发颤的模样,把虞嘉柏逗的哈哈大笑,笑完又双眼带光的望着她。
他坚信,赵素环有朝一日,一定会大红大紫,不用脱。
为了早点让这一天到来,他带着赵素环去了一个饭局。
他替她挡下了不知道多少杯酒,点头哈腰,见缝插针的求着在座的老板们,给她一个角色。
最后站都站不起来了,那些人还在调笑着,把酒从他的嘴里灌进去,再从嘴唇淌下来。
又叫他,扮上刚演过的那个太监,捏着嗓子来几声。
虞嘉柏笑容苦涩,正要照做,全程按照他的嘱咐装聋作哑的赵素环忽然站了起来,倒了满满一杯的白酒。
“行了,我喝。”
她仰头,烈酒烧喉,顿时整张面皮都变成了粉色。
当时的虞嘉柏不明白,这酒,他喝了再多都是无用的。
他们就是要赵素环喝。
那个他们里,包括程度。
他始终静默的坐着,一直等到她喝下才开了口,叫众人别为难一个小姑娘。
虞嘉柏还感念他是个好人,模样也俊,和那一众大腹便便的权贵不是一路货色。
那晚回去,虞嘉柏一直念叨,素环,素环,我肯定说到做到的,叫你一飞冲天,独占鳌头。
赵素环也醉的东倒西歪的,扯着嘴笑,“算了,算了,虞嘉柏,我就那么一说,这人生在世,哪就非得要出头不可呢,我啊,就想要个知冷知热的人,你们这名利场,太脏,我混不起。”
后来程度总是有事没事的请他们吃饭,第四五次吧,虞嘉柏总算觉出了不对,两人那个眼神含丝,你来我往,一副好上了的味。
虞嘉柏回去后气疯了,“你知不知道程度有家室,儿子都好几岁了,他去年还写了本回忆录,追忆和他夫人青梅竹马的情谊。”
“我知道啊。”
赵素环理所应当道。
“没所谓,爱就爱了,他说他会离婚,我信他一回,就算我赌错了,也是我该得的报应。”
虞嘉柏怔愣了许久,到底没能问出一句,那我算什么。
后来他们联系渐少了,程度也想明白了。
那晚的饭局,折了不止他一人的脊梁。
他受惯了这些,可赵素环没见过,没见过怎么就能有一群人,不把另一群人当人看。
原本她也是雄心壮志的要和他一起,打拼出一片天来,要成名,要出头,可是那天才发现,成了名,出了头,可能还是权贵眼里的一盘菜。
不该带她去的啊。
后来赵素环就怀孕了。
他们很久没见,看着她的肚子,虞嘉柏只问,他待你好吗?
赵素环的神情满是疲惫,“他待我当然是没得说,不然我为什么跟他。”
“可是他还是不离婚。”
赵素环沉默了很久,最后笑了一下,“我赌输了,虞嘉柏,你可以骂我了。”
一个男人的风流名声,却要许多女人的一生来写就。
她年纪还那么轻,眼底却苍老的,好像一个老妪。
她就信了一回爱情,被骗的血本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