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报应才会被万虫噬咬而死!”
送葬的百姓中有人不服:“我不信龚大人是贪官!去年黄河水患肆虐,龚大人亲自在堤上指挥,与灾民们同吃同住两月有余,如此爱民如子的好官,怎会是装出来的?”
“就是就是!龚青天平日有多朴素咱们都瞧在眼里,除了官服,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若他真的受贿,藏着那些宝贝也不使,究竟为了什么?”
横生出来那群人纷纷冷笑,带头那人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是青天大老爷,背地里如何奢侈你们又怎能看见呢?”
另一人也帮腔道:“是啊,不然怎么解释,好端端的救济粮,到了我们延州,便成了陈米掺沙砾?若没有龚茂的授意,谁敢做这样的事?”
“龚大人断不会做这样昧良心的事,他是被冤枉的!”
……
一时间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争吵不休,乱作一团,越来越多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策见状,对着蜂拥而来的人群大喝道:“统统让开!官府办差,谁许你们放肆!”
百姓们不但没退,还在送葬队伍前推搡起来。府衙和刑部的官差纷纷拔了刀,然而人数实在众多,官府又不能真对百姓动手,出殡的队伍很快被冲散,混乱中,只听几声尖叫伴随“咕咚”一声巨响,棺椁重重摔在地上。
冰冷的躯体从棺材中滚出,跟前的人惊惧后退,祁襄冲过去,确认尸体没被摔坏,叫抬棺的将棺材重新立回杠上,她则抱起龚茂的尸身,便往棺材里放。
周围的百姓个个皱着眉,一来被祁襄徒手抬尸的动作惊到,二来都闻见了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浓郁的气味——并不完全是尸身的腐臭,反而,还透着一股浑厚的幽香。
“这是什么味道?”
“桐油!这不是桐油的气味么!”
“啊啊啊,是了,就是那桐油的味道!”
人群中有人议论起来。
祁襄吸了吸鼻子,与林策对视了一眼:“之前怎的没闻到这股气味?”
林策将头凑近棺椁,道:“兴许是因为熏虫的雄黄盖过了这种气味,也可能是之前在殓房,气味难以聚集,密闭到棺材之中,才凸显出来。”
祁襄点点头,将龚大人的寿衣小心整好,示意杠夫们合上棺盖,继续上路。
她一挥手中的招魂幡,对着人群大声呼道:“还不散开?棺材倾覆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到时候沾了晦气,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一听这话,百姓们都着了慌,人群快速散去,只余一小部分人退至街道两旁,跟着送葬的队伍,送他们的龚青天最后一程。
【捌拾玖】千佛窟萧允墨沉默片刻,又……
然而哀乐再次奏响之时,林策却发了话:“龚大人今日恐怕还不能下葬,回府衙。”
祁襄疑惑地望了望他,他说:“桐油毕竟不是常用之物,我觉得还是得再查一查。”
结果一行人就这样原路返回了府衙,林策命仵作再次查验龚茂的尸体,果真在他身上发现了桐油的残留。
林策问:“这桐油是从哪里来的?”
仵作托着腮思索了许久,突然转向祁襄:“先生,你们入殓尸体的时候,没用过桐油一类的东西吧?”
祁襄连连摇头:“从未用过,连这桐油究竟是做什么的,我都不清楚呢。”
那仵作忽一拍手:“先生你提到桐油的作用,倒叫我想起来了,这桐油,仿佛是可以用来给布匹防潮防虫的!”
祁襄与林策几乎同时说了出了那四个字:“西域织毯!”
他们来到龚茂在府衙的厢房,此处也用雄黄熏蒸了一遍,为防虫害扩散,那批织毯仍放在他房中没挪动。
仵作取了一张织毯,将一角浸入温水中、过了片刻,水面上果真浮起一层油膜,他用棉花蘸取,嗅了嗅道:“是桐油!”
林策道:“虫子是从这毯子里孵化的,那龚茂身上的桐油,应当就是虫子带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