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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1 / 2)

清泠泠且平淡的语调掩藏了杀意,前列的绛袍官员已嗅到了危机,率先跪下。

后排官员随之而动,衣料摩挲声渐止,视线里,朱红色的殿门更显宽敞了。

秦玅观直起身,眼底流出疲惫和憎恨:

凡是真心实意,为朕臂膀的,你们都要赶尽杀绝?

臣等不敢!

臣等绝无此意

乌金砖被他们磕得砰砰作响。

秦玅观起身,拂袖而去。

她从侧面下丹墀,领头的官员便往侧面去,带着朝臣跪堵住秦玅观的去路。

又是这套。

秦玅观攥紧念珠,回首看向丹墀正面青蓝服制的官员亦将去路堵死了。

调两队禁军来。她看向传令女官。

女官望着她,恳切道:陛下,有祖制,朝臣进言,不得施以严刑

她劝得内敛,秦玅观若是真找人将这些官员都拿了,名声该臭了。

陛下何尝不知道这些呢,方汀打断了传令女官,低声劝说:

陛下,此举于唐大人而言,不是有益之事。他日史书工笔,唐大人同其家,不知该落得怎样的名声了。

秦玅观同朝臣僵持至今,不愿批复三司结案卷轴,正是为了唐简不被盖棺定论,落得佞幸之臣的名声。唐家满门忠烈,若是为国尽忠了,也因她之过为人随意编排,秦玅观自会羞愧难当。

至于唐笙

秦玅观阖眸,立了片刻,转身往御座去。

第110章

崇宁三年初, 在唐简奏请开设女举的翌日,朝臣也是这般阻拦秦玅观的去路的。

唐简摘下官帽,向她行了此生最后一次大礼, 额头紧抵手背,停顿了许久。

或许那时候, 她便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才会在迈出地栿前回眸,最后凝望了一眼秦玅观。

被夕阳光拉长的身影落于朝臣分列出的乌金砖道上,随着她的步伐消失在殿外。

秦玅观抬首时,她的身已缩成了一点,空荡地基台下, 绯色的官袍随风翩跹,像是翱翔于天际的飞鸟。

短短数米,旧日的记忆呼啸而来,震颤了她的心弦。

秦玅观攥着念珠,掌心隐隐作痛。

今日是个阴天, 光线阴暗,并不似唐简辞官离去那日的色调。

秦玅观舒展掌心, 默念起心经。

片刻后, 她特意叫宫娥掌扇,新沏了茶水。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高升,明媚的光刺破了阴冷。

跪不等于坐, 需得半身挺直。朝臣们不停拭汗,后排的更是逐渐显露出了倾颓之势。

寂静的大殿里回荡起了轻缓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瞧见了由宫人搀扶入内的裴太后。

秦玅观并未料到她会来, 起身望着殿门边的人。

裴音怜这段日子病着,面颊轻减了不少,但仍施以从前的妆容,慈悲相淡了不少,眼中的锐利多添了几分。

朝臣们借着向太后行礼的机会转换方位,挪去了阴凉处。

哀家居于深宫,本不该踏足朝堂。她俯瞰群臣,只是,哀家前日便同皇帝说定了,今日一同用膳。左等右等皆不见人,便亲自来了。

再要紧的朝政,也得饱腹了再处置。裴太后侧身,示意携着食盒的宫人上前。

整个颐宁宫的宫人鱼贯而入,将食盒摆在朝臣面前。

卤香味弥散开来,勾起了久跪之人腹中的馋虫。行列里几个年轻的朝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跪在太后身侧的蓝袍官员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股脑地将事情都说了。

裴太后叹气,缓缓道:朝堂之事,自有皇帝定夺,哀家不敢妄言。

她看向秦玅观:只是啊,佛说,无论何事皆讲因果。无头无尾,未见经过,便不可妄下定论。

朝政被她轻飘飘地揭过,她调转话锋讲起了午膳的事。

准备得太匆忙了,小厨房只来得及给诸位做了打卤面,有些寒酸了,还望诸位莫要嫌弃。

队列里响起了谢恩声,裴音怜笑着应下。

皇帝。她仰首望着丹墀上的人,朝政延一延,且陪哀家用膳罢。

裴音怜环顾四周,眉眼含笑:还望诸位,全了哀家的母女团圆。

秦玅观拨动念珠,低低道:散朝罢。

话已至此,裴姓官员率先叩头离开,紧接着是与辽东官绅不太对付的江南官员。

离去的官员越来越多,带头阻拦的几个官员只得跟上。

半刻钟后,殿内只剩下了裴音怜和秦玅观。

她们一个立于高处,一个立于低处,遥遥相望。

裴音怜最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

哀家备好了膳,请皇帝去。

秦玅观下阶。

风起时,玄袍一角与明黄的大衫相挨着,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并肩而行,身后是绵延数十米的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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