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令是阿父为了应付秦国贵族在做戏,就等着有人劝他,好顺势收回成命,也能把贵族搪塞过去。
秦王就问还有呢?
扶苏想了想,又说既然是等人来劝,那就是给有心投靠秦王的大才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谁能把握住,就说明谁能摸准阿父的心思,和阿父是契合的君臣,值得培养。
秦王依然追问。
扶苏只好继续想,说大才蹦出来之后,阿父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大才推出去和贵族打嘴仗,让大才帮他应付难缠的贵族。不用自己费劲,就能叫贵族闭嘴,一举两得。
之后不用秦王询问,小孩已经学会自己往下分析了。
譬如大才经过这一遭,得罪了贵族,只能投靠秦王当个纯臣。
又譬如这么搞可以对外塑造秦王听劝的好形象,让六国人才都觉得虽然以前的那些秦王不好说话,但是现在这个很善于纳谏,自己过去之后大有可为。
还譬如贵族之前是拿着吕不韦的门客发难要求驱逐六国来客,因为吕不韦的门客确实良莠不齐。阿父可以趁机把里头没本事的清出去,做一轮筛选,还不用自己担骂名,因为是贵族提议逐客的。
扶苏觉得阿父这种教育方式挺好的。
所以他活学活用,开始追问小孩。
小孩都被扶苏问懵了。
他磕磕绊绊地说:
“我、我才,三岁。”
三岁能说出这么多还不够吗?
扶苏赞许地看着他:
“你都知道拿你才三岁来搪塞我了,我相信你肯定还能说出其他内容的。”
小孩:……
小孩只好被迫绞尽脑汁:
“史官、史官会被他们的做戏欺骗,他们都做戏骗史官了,说不定还会直接在记录里造假。反正都造假了,演戏骗人和直接留下假记录,其实区别也不大,后者还更省事。”
他说着说着眼前一亮:
“我知道了!不能看他们说了什么,要看他们做了什么!”
毕竟史书记录中别的东西好造假,实打实发生过的、众人皆知的结果是假不了的。过程或许可以润色一二,就说不同人打听到的过程不一样,结局却难更改。
除非有的人脸都不要了,愣是把战胜写成战败,然后把战胜的记录都销毁掉,来个死无对证。
可是记录很难做到尽数销毁,所以最好不要在结果上搞小动作,那样显得很蠢。
小孩期待地看着扶苏:
“这样够了吗?”
扶苏想了想,没有继续为难小孩,中肯地点评了一句“你很聪明”,然后赞赏了一下他阿父看人的眼光。
小孩:?
不是夸我的吗?为什么先生开始洋洋洒洒地大篇幅夸太傅了?
年幼的小孩还是太不了解社会险恶了。
扶苏等阿父回家就黏上去说了今天教导的结果,然后迅速跳过这个话题,开始吹捧他爹。什么阿父眼光卓绝,阿父的教导方式果然很有用等等。
太子殿下总能找到角度当个始皇吹。
秦政被哄得眉眼含笑:
“朕这个养孩子的法子哪里就不错了?先祖都说朕在揠苗助长,若非养的是你这般聪慧的孩童,早就把人养坏了。”
彻底忘了辛苦学了一整天的小孩。
小孩还想来找太傅炫耀自己悟出了很多道理呢,看看他们父子俩那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算了,他还是别过去了。
他之前已经听先生夸太傅听出了茧子,实在不想跑去再受一波罪。
小孩:我和他们这群奇怪的大人格格不入!
扶苏虽然担任的是闲职,但也不能成日不去干活,就待在家里教孩子。所以偶尔也是会上朝的,何况他还要时不时进宫去陪司马衷玩。
翻年到了元康五年。
今年出现了灾风伤稼,就是风灾导致庄稼受损。幸而风灾出现在北方,对南方和中原的产粮区影响不大,鲜卑族那头受损比较严重。
但鲜卑今年新上任的昭帝拓跋禄官大力和西晋交好,愿意帮助西晋镇压不太安分的匈奴。所以朝廷不能完全不管鲜卑族的受灾,还是要支援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