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回事,阿雪对我很好。”萧珞寒喃喃。
“你也不用因为收了她的东西,就有心理负担,更不要怕她,觉得不舒服就说出来,哪怕跟她吵一架也好,她觉得你重要,你说话她肯定会往心里去。”薇女士继续说,“但她神经大条,有的问题自己察觉不到,只有说出来才会改。”
“好,我记住了。”萧珞寒声音带笑。
她感觉微凉的指尖从自己的背上捋过,是薇女士在给她梳毛。
因为看不见,所以有些毛还是逆着梳了,乱了几撮。
但萧珞寒十分受用,还蹭了蹭薇女士的手背。
“然后……是你自己的事。”
说到这里,薇女士顿了顿,“是我个人的见解,你挑有用的听,没用的、难听的,就当耳旁风。”
“您说吧,我在听。”萧珞寒点头。
“不是什么执念都能有结果,该放的放,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薇女士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心揪起。
“我听阿雪讲过你的情况,大颍太子看似对你不管不顾,丢在冷宫不闻不问,可你要记住,位高权重的人要想不着痕迹监视一个人,有的是手段!”薇女士的声音沉下去,“恐怕在你们认为安全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在暗地里盯着。”
“你们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什么也不做,也许只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绊着他,又或者,他暂时还在观察你们——等过了观察期,他有了判断,你们就危险了!”
随后的猜测与忠告,更是听得萧珞寒毛骨悚然,浑身猫毛不自觉地炸开。
薇女士的想法,其实她也不止一次有过。
——她到望梅轩之后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顺利了。
斥责苛待自己的宫女后,当天立马就换了人,而那名宫女也再没出现在身旁。
大颍太子罚她跪雪地之前,她的物资供给就一直没缺过,吃食、热水、御寒用品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她不需要额外给银子,就能获得不错的待遇。
而在“鬼神显灵”大闹皇帝寝殿之后,她的日子就更舒心了。
没有克扣,没有刁难……比她在北寥冷宫时,还要自在。
她一直拿“大颍皇帝满意这桩婚事”说服自己,纵然这个理由连她自己也觉得未必站得住脚。
如今被薇女士一指出,她便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但……大颍太子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己除却异世界的“鬼神之力”,无依无靠,又病恹恹的,至少刚被送来那会儿,气色瞧着随时都会毙命,当时还被大颍太子身旁的大太监指着鼻子骂了句“将死的病痨鬼”。
既然如此,大颍太子究竟图她什么?
“……早点过来吧,小珞。”
耳畔的女声轻柔如羽毛拂过,“在那之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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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珞寒苏醒时,感觉有柔软的织物拭在自己眼角。
她睁开眼,石竹正坐在床沿,手中拿着一块帕子。
“您醒了!”石竹忙说,“您刚才一直在掉眼泪……”
“梦见母亲了。”萧珞寒低声,“我好想她。”
石竹就长叹一口气,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凝视她的神情,萧珞寒故意坐起来,“能不能借我靠一下?”
“您只管靠!”石竹立即偏过身子,让她歪靠在自己肩头。
她们这般互动,好似一对互相依偎取暖的母女,甚是亲近。
“……我依然可以相信石竹么?”然而萧珞寒却不由得想。
若要怀疑石竹的真实来历,她所做一切仿佛也变得有迹可循。
在自己初来时折下梅苞,留下好印象;在自己有性命安危时,豁命写血书向鬼神求援;在自己道明日后的去向时,立即提出以死效忠。
但这些怀疑的念头只是在脑中闪过一瞬,就被萧珞寒压了下去。
她自小就是心思敏感的人,谁对她是真心,只要稍作相处就能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