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你父母是英雄,无愧于祖国和人民,却唯独愧于你,让你在外流落这么多年。”谢老爷子压住内心酸涩,“好孩子,你受苦了。”
路青槐的父母是在缅国同南城边境牺牲的,他们在毒贩窝点卧底六年,在数场走私中向警方传递消息,共计缴获甲基苯丙胺毒品数十万克、枪械、弹药上千支,却在最终的混战中,为掩护队友牺牲。
二十几年前,正是毒贩猖獗的时期,为了保护卧底的家人安全,隐藏了一切信息。
就连路老爷子和路建华夫妇,都不知晓她的父母为何失踪。
只知道自某一天起,便了无音讯。
那时候,路老爷子为晚辈铺好了仕途,经历了争吵、决裂,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断绝父子关系后,再无法回头的悲剧。
也是基于此,路青槐在孤儿院的这些年,从没有人找过她。
愧疚、心痛,以及无法挽回的懊悔,各种复杂情绪交织,让路老爷子近乡情怯,只能用更多的金钱去弥补,亲情上的疏痕,想触碰,又忐忑。
路青槐虽然被认领了回来,在路家的地位却着实尴尬。
她钝感力太强,没能察觉那也是座狼窟,谢老爷子便担起了为她遮风挡雨的责任。
路青槐受情绪感染,眼眶一酸,连忙推拒道:“谢爷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不收下就是不认我这个爷爷。”谢老爷子坚持,“以后把‘谢’字去了,昭昭,你就跟着妄檐,唤我一声爷爷吧。”
此话一出,路建华夫妇脸色微变,用手肘抵了下路滟雪。
路滟雪视若无睹,目光全被清冷似皎月的路青槐吸引,心脏也跟着扯得酸疼。
翡翠手镯套在腕心,路青槐不由觉出千斤重,她不太好拒绝谢老爷子的一番心意,但这见面礼实在让人倍感压力,眼下就是要求助,也不知该求助谁。
最终还是谢妄檐放下高脚杯,嗓音磁沉,敛唇轻笑,打趣:“爷爷,先前还嫌我凶,我看您有过之而无不及,刚见面就送这么份礼,差点把昭昭吓得不会说话了。”
另外几位长辈笑出声,纷纷劝道:“昭昭,别害怕。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一家人哪有见外的?”
终于还是把这茬掀过去,路青槐戴上了这个烫手的镯子。
她本想敬酒,长辈们笑着给她换成了椰奶,挨个听她喊了相应的称呼。
爷爷,大伯父,大伯母,伯父,伯母,大哥。
轮到谢妄檐时,对上那双漆黑柔和的眸子,她竟然莫名紧张,察觉到一股眩晕的微醺感。
谢妄檐同路滟雪一左一右将她包围着。
见她止声,谢妄檐慢条斯理地给她扶了下座椅,单手搭在桌面,马甲在腰腹处收紧,大概是饮了一点酒的缘故,喉结上浮出淡淡的红。
显得有点欲。
“三哥这个称呼,是有点烫嘴。刚才外面在外面已经喊过了,我就不为难你了。”
“坐吧。”
可是她刚才……
分明没有唤出声。
第3章
他在帮她解围。
得出这个答案后,路青槐的心跳有片刻的失衡,像是有一圈圈涟漪自深处漾开,经过他柔和的目光炙烤,瞬间化作大片白雾。蒸腾消散,不见丝毫痕迹。
路青槐手指一寸寸收紧,抿了口椰奶,落落大方道:“三哥。”
“以后请多关照。”
再多的话,就只能藏在心底。
谢妄檐似是没想到她这么腼腆的个性,刚才就他们两人都不好意思,这会倒是真把这个称呼唤出来了。
他站起身来,杯沿举得比她稍低。“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路青槐这一年来跟着组长参加过几场饭局,早已恶补过从前落下的各种礼仪,敬酒时,下位者或者晚辈的杯沿绝不能高于对方。
从这些细节中不难看出,谢妄檐自身素养极高。懂得照顾人,及时转移话题,进退有度,而这种被关照的感觉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她唇角不自觉地抿起一点,很庆幸地感到高兴。
她暗恋了好多年的人,是真的担得起清风霁月四个字。
“昭昭。”谢妄檐淡声提醒,语调散漫,“你再压杯沿,我就得弯腰了。”
这句话带有一点揶揄的意味,路青槐耳廓泛红,坐在大哥腿上的小女孩滑下来,跑过来,像个糯米团子般过来拉路青槐的手。
老大谢颂予的宝贝今年四岁,小名叫冰糖,模样分外招人疼。路青槐刚才挨个唤兄长们时,冰糖就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盯着她看,这会可能是不认生了,问她:“昭昭小姨,你怎么一看到三叔就脸红呀?”
一时间,包厢内的几个长辈笑开。谢老爷子更是被逗得合不拢嘴。
众人都跟着赔笑,路建华夫妇的表情则显得有些僵硬。
路青槐没想到童言无忌,俯下身摸摸她的蝴蝶结发夹,笑着解释:“因为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