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盛宴。
男人的容貌女人的荣耀,如果太宰治是我书房里那架不会动不会说话的人体模型,我能天天肝一万字。
吃完饭团太宰治就去上班了,我躺在床上,上面还残留着上一个人熟睡时温热的体温。
其实我没怎么见过太宰治熟睡的样子,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人往往最不好相处,我每次都在太宰治入睡前先沉沉睡去,或者半夜独自在书房点着一盏灯,而他或是一夜未归或是盖着被子假寐。总之虽然我们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情人,对对方的了解却知之甚少。
横滨应该有许多这样的人,原住民在过去的那场战争和各种意外中折损的七七八八,现在的横滨更像一座移民城市,它也确实是官方划出来的租界。在这样的地方,无人在意你的来历和去向,大可以放心的和人恋爱交往哪天烦了就一声不吭地消失。这也是我离开北海道,离开东京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我叫森雪纪,自幼父母双亡,孤独缺爱。好不容易考上了东大理科三类,想着毕业就能去大医院当医生挣钱了,然后就被连做了三台手术,凌晨两点喝完一瓶葡萄糖后继续工作的师兄震撼到,连夜跑路来到横滨靠每月微薄的稿费生活。
据说我的姓和横滨某位不能说的大佬同姓。来到横滨后,总有人听完我的自我介绍露出胃痛的表情。
就连太宰治也是。
我和太宰治的相识起源于我上一个报废的手机。为了捞那部破三星,我把和它挂在一起的男鬼也一并捞上来了。在我修理屏幕时,男鬼悠悠转醒,握着我的手深情地说他叫太宰治,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愿意以身相许。
我看了看他那张令我失神的脸,仅用零点零一秒就作了肯定的答复。
“我接受你的报恩,那么太宰君,我叫森雪纪。”
“……毛利(ouri)?”
“森(ori)。”我淡定地指出他的口误。
太宰治的惊讶转瞬即逝,我都开始好奇那位同姓大佬到底在横滨有多大的建树,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认识他。
不过太宰治比那些追问我出身的人要体面地多,那群家伙似乎笃定了我一定和大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然不会放弃大好前程来横滨这个鬼地方,拐弯抹角地打听。太宰治只是友好地握住我的手,真诚的笑容在黄昏的映照下有点虚假。
“那么雪纪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
我和太宰治成为恋人的契机过于草率,以至于我俩都没有把这看作一个约定。
——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被阳光晒过的被子透着一股温暖的味道,我翻了个身继续睡,却被邮件提示音吵醒。
编辑希望能和我见一面,聊聊我新交的稿子。
磨磨蹭蹭出门,到达约定的咖啡厅时编辑近藤小姐已经到了。
虽然之前没见过,但对方一直望向窗外,不时低头调整表带的动作,右手中指和大拇指上因为写作印下的茧痕,以及摆在桌子上装订好的一叠稿纸足以让我认出她的身份。
遗憾的是近藤小姐没有认出我,线下面基大失败。
我走到她面前,近藤小姐还和没看见我似的,于是我只好敲了敲桌面,“您好,是近藤编辑吗,我是夕闻朝露。”
夕闻朝露,我的笔名。
她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又突兀地愣住。我自知自己的长相不像一个有书卷气的文人,忙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近藤编辑的脸慢慢红了。
她慌忙站起身,动作之大让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她浑然不觉只一叠声道:“您就是夕闻朝露老师吗,好年轻!不,我不是说您资历太浅的意思……”
她开始手足无措。
“没关系,近藤小姐。您找我来是稿件有什么问题吗。”
提到工作,近藤小姐镇定多了。她先招来服务生帮我点单,等我点了杯热巧克力后才说:“夕闻老师,您之前有写作的经验吗。”
上一世是有的,甚至拿了奖项,但这辈子还是我第一次动笔,算算也小二十年没写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