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抄写完一纸完整的《心经》,才缓缓开口:“难得你会自己过来见我。”
陆一寒面上没什么表情,单刀直入地说道:“纪家小公子,喜欢的人不是我,是陆予晗。”
“所以呢?”陆则从容地用纸镇重新压了一张宣纸,又开始新一轮抄写。
“如果爷爷真的想和纪家攀上亲家关系,应该让陆予晗去,而不是我。”陆一寒垂眼看着地上的瓷砖,半垂的眼睑遮掩住他眼中锐利的光芒,“相信爷爷也看到,纪祁笙给我的项目,原本不仅没有任何助力,还事先挖好了陷阱让我跳。”
纪祁笙推项目给他,做得直接,令所有人都知道,纪氏集团的纪总特意推了一个项目给陆氏集团下任继承人陆二少,而在此之前,两人并无过密的交集。然陆二少跟纪家小公子关系颇佳,却是许多人有所耳闻。再加上纪祁笙宠爱弟弟也是众所周知,要说这几件事之间没有任何关联,谁也不信。
如今纪氏集团稳坐商界龙头之位,纪祁笙令直接授意要给陆一寒项目,摆明就是这项目陆一寒不想接也必须要接,哪怕他明知项目有问题也得咬牙啃下。在外人看来,纪祁笙把陆一寒推到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上,难免有为难考验的意思,若纪祁笙当真把陆一寒放眼里,根本不会这样做。
陆一寒骑虎难下地接下项目,没有被坑到反而成功将这个项目变成跳板,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纪祁笙未必不会觉得自己被打脸,只不过后来在商宴上纪祁笙主动与陆一寒交谈,倒可看作是其认可陆一寒这个陆氏继承人的态度。
“你一个被指名的继承人都被这样戏弄,一个野种难道就能讨得了便宜?”陆则语调平淡,话中的轻蔑之意却丝毫未减。
不再像过往那般会被陆则的话语刺痛,陆一寒极为冷静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勾引这样下作的事,适合给野种做。爷爷若真想重新让陆氏崛起,倒不如让我借着这次的机会,去开拓海外市场。比起结亲家永远低纪氏一头,爷爷应该更想让陆氏集团重振雄风,彻底取代纪氏集团在商界的位置。”
在听到陆一寒说出这话后,陆则才停住手上下笔的动作,抬头看神色冷漠垂手而立的陆一寒,那双因上了年纪而有些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诧异。陆则审视陆一寒片刻,说道:“枫然跟你说了什么?”
现在的陆一寒,虽一时之间说不出有什么很具体的变化,但显而易见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会因为陆枫然和陆予晗就轻易被他拿捏在手里的孩子了。
“没说什么。”陆一寒轻轻一笑,似全不在乎地说道:“不过是告诉了我,我到底是如何出生的罢了。”
陆则双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放下了手上的毛笔。
大约是觉得一直盯着地面看有些无趣,陆一寒抬眼望着陆则:“爷爷,陆枫然办不到的事,我有自信能为您办到。纪祁笙给的这个项目,是我交给您的第一份作业。您和纪牧山过去的数度交锋,不过是欠缺了一点运气才会落了下风。与其让您的孙子去和纪牧山的儿子商业联姻,倒不如让您的孙子去将纪牧山的儿子踩在脚下。”
陆则比纪牧山实际上要年长一轮,再加上年轻时极早就进行商业联姻,婚后为了巩固关系,很快就生下了陆枫然和其他两个儿子。不似纪牧山和周柳,尽管大学毕业就结婚,但两人生下长子纪祁笙时已过三十岁,之后周柳高龄怀上纪满更是意料之外。才会出现如今这种当年明明是陆则与纪牧山相争,可到了现如今,却竟然是陆则的孙子要与纪牧山的儿子争锋的局面。
对于陆则而言,在商场上始终未能争过自己小上那么多的纪牧山,一直都是他一块极大的心病,他耿耿于怀多年,其他儿子不成大器也罢,本来对陆枫然寄予厚望,偏偏陆枫然为了个毫无用处的女人丢净他的脸面,后来就算因为陆予晗接受他的摆布,也已成了平庸之辈,根本不能令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