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油腻的饭菜香味,烘得格
外浓郁浑厚,混着青春期男生过分发达的汗腺分泌物,闷得人有些透不过气。
一个高大的男人,半缩在角落里,松了松遮住半张脸的围巾,仔细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女学生们。
这种从帽檐下偷偷窥视的感觉,令他觉得自己像个猥琐的咸湿佬。
——啪嗒!食堂门口突然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惊起一片哀嚎。
男人循声望过去——
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四仰八叉摔躺在地上,一把还没来得及收拢的伞正沿着抛物线的轨迹飞出老
远。一道湿漉漉的滑痕从进口处,笔直延伸到她摔倒的地方。
地上一滩滩全是泛着油光的水渍,刚才男人进来的时候,也把自己伞上的水珠狠狠甩了一地。几
乎所有人都绕着水渍走,这倒霉姑娘到底有多粗心啊?
这一跤摔得太狠了,旁观者无不感同身受般倒吸冷气。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闷笑。
他自己也想笑,怕引起别人的关注,忙掩住嘴,目光却忽然一凝。
徐知宜从地上爬起来,厌恶地发现,在地上蹭了一手的油。她眉心微拢,旁若无人的从大衣口袋
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再虚眯着眼,上前几步,将伞拾起来,收拢,一瘸一拐地折返回门口,找食
堂管理员要了塑料袋将滴水的伞套好。方才慢吞吞走到窗口选了饭菜,刷卡,在就近的位置坐
下,拿出一瓶消毒喷雾,有条不紊地喷在手上,晾干,开始埋头吃起来。
直到这时,从尾椎骨处蔓延至神经末梢的疼痛,才稍稍缓了下来。徐知宜松口气,将勺子里的松
仁玉米,一勺勺送进嘴里,顺带把疼得差点就要溢出来的眼泪重新憋了回去。
刚吃了两口饭,徐知宜面前便一暗。
餐桌对面男士香水的气息,极具侵略性地扑到她面前,令食堂特有的馊抹布味道都为之逼退。
徐知宜头也没抬,继续埋首饭碗。
“徐教授,你好——”落座在她对面的男人开口招呼她。
徐知宜叹口气,认命地抬起头,目光从他脸上蜻蜓点水地掠过,礼貌而疏离地一颔首,表示打过
了招呼,又继续与眼前的饭菜搏斗。
她吃饭很安静,一点儿声音也不发出,程序倒相当复杂。
右手用筷子将一大碗炒玉米籽一粒粒挑出来,在盘子里摆成整整齐齐一排,然后左手持勺,勺面
微微一斜,顺势一推,一排玉米便叠入勺中,被她一口送进嘴里。
她不厌其烦、周而复始的重复同一个动作。
那男人见她吃的全神贯注,目光便肆无忌惮在她脸上进行高精度扫描。
她比他从照片上看到的,要显得年轻很多,充其量像个大四的学生。那双隔着照片看,也颇为清
冷的眼睛,此刻半敛着,被下垂的睫毛遮着,看不出大小。下巴上有点肉,略显骄纵地向外微微
翘着,除了鼻子被造物主用力过猛,削得太直,整个面部线条,像是有人用极淡的水彩铅笔虚虚
勾出来的,柔和却不失锋利。
皮肤倒是白皙,却有些久不见阳光的病态。
男人的目光挪到她眉心处,那儿有一道浅浅的皱痕,显然该处经常被主人不耐烦的皱着,就像此
刻。
想到自己做贼一样蹲守在这间油腻腻的食堂里,就为了跟她搭讪,她却还不耐烦地蹙眉。换了别
的女人早就尖叫着,捧着胸口幸福得晕倒了。男人的语气里,就不由带出几分不满:“你不认识
我?”
刚吃了两口饭又被打断的徐知宜也有点恼了,但还耐着性子,从夹着筷子的手上,分了一根指
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同学,不好意思,今天,我谁也不认识!”
被揶了这样一句话,男人顿时词穷。原本想好的台词,全都用不上了。
为了不冷场,他匆匆捻起一个话头,声音里带上几分虚伪的关切:“刚才——你摔了好大一跤,
疼不疼……”
徐知宜只觉莫名其妙,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黑漆漆的眼珠子不聚焦,大得有点儿渗人:“你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