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了,再罚些俸、挂印一阵子,也就糊弄过去了。”
“这事我夹在其中,也是左右为难。”燕昭看着他说,“不过你放心,朕已让人吩咐过了,他在大理寺狱里并不会少吃少穿,他们也不敢苛待他。”
沈琅没什么反应。
“怎么朕说了这样多,也听不见你应一二声?”
沈琅这才哑着声音道:“方才吐过,嗓子很不舒服。”
“你瞧瞧,朕也太粗心。“
“楫舟自然知道陛下的为难之处,他们心里对薛鸷的记恨自襄阳而起,这么些日子过去,却总也抓住他不肯放。他又不是个有心计的人,我想,倒不如让他就此挂印回乡去,做个安生的乡野闲夫倒好……”
燕昭却道:“这又是什么话?朕放了他薛鸷回乡去,那兵营又交给谁去管?倘或再有异族来犯,朕又要派谁去领兵打仗?”
“还是在你沈琅心里,朕从来都是个卸磨杀驴的小人?”
“楫舟不敢。”
燕昭冷笑:“他们那点把戏……朕若连那样的孩子戏法都看不透,也不要做什么皇帝了,趁早也回东都去,做个乡野村夫好了。”
“陛下不要恼,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沈琅辩解的声音很弱,“陛下于楫舟、于薛鸷,都有知遇之恩,若无陛下赏识,他如今还躲藏在山林之间,我也不会有今日。”
他这些日子的确是病惨了,一张脸苍白得不见血色,只有眼眶一圈淡淡的、尚未消退的水红色。
看着这样一张惹人怜惜的脸,燕昭实在也不忍心怪他什么,何况他也并没有什么错处。
就在此时,邵妈妈总算提了桶热水进来了,她要给沈琅擦身子,燕昭也不好再在这里坐着。
“朕先回去了,”他哄小孩似地,将手掌轻放在他额上抚了抚,“楫舟,好生养病吧。”
“朕等着你回来呢。”
……
二月十六,薛鸷已在大理寺狱中待了整整十日。
正是夜半时分,沈琅因心里有事,并没有睡熟,忽地听见外头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随即金凤儿捧着盏灯走进来,有些慌乱地叫他:“哥儿……”
“又出事了。”
说着他放下灯,又忙去扶了沈琅起来:“禾生方才赶来说,军营里原先从天武寨里下来的那些人,不知受了谁人的鼓动,去了几十个人,趁夜打算将薛大将军从狱中劫出来,谁知却被那禁军头领带兵拿了个正着。”
沈琅还没听完,便觉心里猛然跳动了起来。
薛鸷这关还没过去,这些蠢货,平白又横插了这一脚,只怕这事更要没完了。
“你叫禾生进来说话。”
禾生原就站在门口,闻言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朝沈琅拱手作了个揖。
“就是昨日,有个厮役说是从狱中传来消息,说咱们大将军被上了刑,还说大理寺狱里尽是苏党朋羽,他说的有声有色,他们便信以为真。”
“我傍晚时听见他们商量今晚要劫狱的事,原就想过来只会您一声的,可他们……”
“他们觉得您和燕、陛下是一伙的,不肯被您知道,便将我的手脚绑了,关进了营房里,后来我脱了困,要跑去阻止的时候……却已来不及了。”
沈琅心想,完了。
果不其然,到了第二日,便听说燕昭闻知此事,无比震怒。
若说原先他心里还是偏向薛鸷的,可这些兵竟连大理寺狱都敢劫,俨然眼里是只有薛鸷这个主子,全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的。
古来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将领拥兵自重,燕昭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他一怒之下,当即便下了一道圣旨,要将薛鸷与那劫狱的若干人等秋后问斩。
第84章
转眼便到了二月末。
这段时日, 沈琅除了每日都递一本奏疏给通政司之外,又每日都到宫门处,请值守官向内通报他恳请觐见皇帝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