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阿诺的机缘,也算是上天对他们的一种弥补。
即便他们没有了其他新生儿,只要城中的人一一老去、死亡,或许这里就会变成一座死城,但只要阿诺这孩子拥有未来,那或许他们城中的其他人,就能跟着阿诺一起,也拥有未来。
那些实在已经年迈的,也许等不到那一天。但他们这样相对还年轻些的,大概就能在自己年老的时候,看到这座城恢复以前活力四射的模样。
他们就将希望寄托在了阿诺身上。
那位颂神者说,阿诺是祸根,同样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让阿诺多吹奏那首曲子,早晚阿诺就能领悟到拯救这座城的办法。
可现在,时寻的到来,让他们之前坚信着的东西,忽然变得摇摇欲坠。
他们甚至想不到,如果相信了视频所说,觉得时寻才是能帮助他们的人,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一时间,两人的脸色都甚是难看。
时寻眉头一挑,已从他俩的表情变化中猜出什么。
于是,时寻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你们之前总不会因为那个颂神者说的话,当真对阿诺怎样了吧?你……”时寻的目光在酒馆老板面上稍顿,“你就算了,刚才也没想着避开阿诺,有些事情,你应该不会想得到。”
很快,时寻又看向莱伦多。
“你就不一样了。你既然想着避开阿诺,而且看样子,你和阿诺的关系也不错,那你以前应该没有对阿诺怎样,不过你应该知道阿诺身上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莱伦多没有回答。
面对他的沉默,时寻冷笑了声。
“那就是有发生了。很明显,哪怕你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你眼睁睁看着它进行,然后你什么都没有做。”
“不!”莱伦多完全是下意识地大喊了声。
这也是时寻和他见面之后,他第一次回答得如此急促。
极短而响亮的一声过后,连莱伦多自己都呆住了。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时寻,才摇了摇头,缓慢叙述起来。
“当初那位颂神者只是和我们城中少部分说了他的判断。我是那一夜听着他的演奏、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的人之一,所以也听到了最后他说的话。我知道之后,立刻就回来和他说了。”
莱伦多说着,冲老板努了努下巴。
“我俩都觉得这事有些不妙,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当时听到那些话的又不止我一个,其他听到的人如果要宣扬出去,那也真的该宣扬出去了。果然,几乎一夜间,城里人对阿诺的态度就有了些微妙变化。”
弗伦多语气愈发伤感。
“阿诺这孩子自出生之后,就吃了不少苦头。他一生下来就有十几斤重,和一般孩子完全不一样。他妈妈生他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他也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他爸爸带了他几年,也跟着去世了。
此后,他就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顿,在哪家吃饭就帮哪家干活。他就这样长大。我和我这老伙计都是老光棍,而且家里条件还过得去,所以就数我俩带阿诺的时间最长,说他是我俩的孩子都不为过了。
不过每个月总有几天,他突然不见了。其他人都以为是我带着他去外面写生或者怎样了,毕竟也经常好几天不见人。我还是等到我这老伙计问我,我俩才知道,阿诺是去了别的地方,而且城中没谁知道。
我就问阿诺。我问过阿诺,阿诺说,他去了花田那边帮忙干活。从花田到城里,要走挺远路。花田那边也有不少活需要他帮忙,所以他就在花田住几天才回来。
我们这城里没谁种花田,好不容易才问清楚,原来那花田在我们城外的墓园后面。那里有小山丘挡着,平常我们都很少越过山丘,所以大多数人连那里什么时候有了一片玫瑰花田都不知道。
我跟着阿诺去过那花田一次,那里只有一个老头在看守着花田。老头的年纪挺大了,应该上了辈分,那时候这城里的人还多,所以我也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