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目。
薛柔看了眼铜镜,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
不知慧忍会说什么,今夜宫宴宗亲们皆在,或许会说她克夫?
时辰不早,薛柔匆匆赶往前殿,待坐下后,总觉有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眸,那感觉忽然消失无踪,不远处的谢凌钰轻笑一声。
“阿音,在想什么?”
薛柔不好实话实说,打算糊弄过去。
“我瞧诸位宗亲还未至。”
说着,她为让谢凌钰相信,当真往宗室那瞄了一圈。
太后听见了,平静道:“他们必然姗姗来迟,不急。”
果然,直至开宴前不到半刻钟,宗亲们才断断续续皆至。
酒过三巡,太后忽然道:“当初召诸位薛氏女入宫,常伴身侧,此后竟只留下两人。”
“一是静宜郡主,二……”太后笑了笑,握住薛柔的手轻轻拍了拍,“二便是这让人不省心的小侄女。”
“今日她及笄礼已成,也到嫁娶之时,”太后看了一眼皇帝,唇角微笑似有若无,“陛下以为呢?”
谢凌钰隐隐察觉不对劲,赞同的话咽下去,转而道:“一切需听母后安排。”
下面宗室们皆认为太后在试探,能否立薛二姑娘为后,而陛下是在婉拒。
唯独谢寒一声不吭,眼睛直勾勾发怔,瞧着酒杯,在父亲想与太后争论时摁下他。
有什么好争的?皇兄一颗心都在那个妖女身上。
同安大长公主却按捺不住,她前些时日为幼子入宫,与薛柔一番争执下来,没过几日,陛下便有旨意。
因她幼子恶行累累,且证据确凿,朝廷永不叙用。
同安心底暗恨,倘若叫薛柔进宫,往后枕头风一吹,哪还有他们立足之地。
“太后,论及婚事,薛二姑娘不是曾有过婚约么?”
谢凌钰沉下脸,瞥了一眼薛柔,平静道:“姑母的话,未免太多。”
谁也没想到陛下这般不给面子,同安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讪讪笑了笑,可惜那笑总滑下来。
此情此景,陛下也没再发话,不料右仆射道:“当年先帝曾言,太子若择妻,必为薛氏女,如今陛下还未立后,薛二姑娘便嫁与他人,不妥。”
此言一出,东安王拍案而起,他与清河公主一母所出,因腿脚不便需在京城休养,故而未曾就藩。
这些年,他一直痛恨薛太后,亲妹妹尸骨未寒,便迫不及待与王氏联姻。
薛家对不起清河,如今就连后位,也要拱手让给王氏所出的女儿。
“静宜郡主难道不是薛氏女?”
谢凌钰脸色隐隐难看,开口时语气寒凉。
“朕立谁为后,与汝无关。”
他终于偏过头,看了眼太后,她挑起的话头,兜兜转转竟到了皇帝头上。
此次宫宴,果真别有意图。
“罢了,只是谈及侄女婚事,怎就提到陛下?”太后微微摇头,“不过今日,慧忍大师难得赏光,不若帮这孩子看一看。”
谢凌钰双眼微眯,看清楚慧忍那张脸时,心底蓦然发出声冷笑。
少年眼神寒凉至极,也没有阻挠的意思,他实在好奇,太后耍什么鬼名堂。
慧忍收下胡侍中递来的八字贴,久久不语。
“回禀太后,女公子命中有福,同哪个郎君成亲皆可,唯独不可同丙申年夏出生的成亲,二人相克。”
慧忍语调不高不低,刚好能让近前的宗亲听见。
彭城王惊愕不已,皇帝便是丙申年夏出生,天子便是国运所在,岂能娶一个相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