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来,赵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把他教得更强些,也许真如娘子所说,生得好看些的就是讨人喜欢。梁彦好也不清楚自己分明不爱努力,可被他一激,就老老实实扒在马背上了,吃饭也不下来,生怕下来了就再上不去。
莫名其妙,成了异性兄弟。
也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潜移默化。
赵野没有兄弟,梁彦好却有很多,一抓一大把,可那些都讨嫌他,嫌他是个得了那么多宠爱的废物。赵野不嫌他。赵野不是真的嫌他,只是担心他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哪天没看着就死半路上了,可惜。
“什么曲儿啊,唱这么好听。”赵野骑在前头,一手牵着他的缰绳,悠哉悠哉地问,“干脆教我两句,我学来哄哄娘子。”
梁彦好轻咳两声,答,“这可不兴学,它和你五大三粗的模样太不相配。过几天章娘子听了,准要斥责我带你上花楼,我可不做这种事。你乐意听我便多学几句,好些是年初刚上的新曲,离了洛阳哪儿哪儿都听不着。”
“那你学来不怕容吉误会你?”赵野笑他不务正业。
可他摇头晃脑地答,“她可爱听这些,等你们都躲开,我自会单独唱给她听。”
——
四人在路上断断续续耽搁了两日才赶至关逸此前通传的位置。要不怎么说赵野厉害呢,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这地方,期间绕了不知道多少条偏僻的小路,愣是给他走到了。
他们的动静很大。这点毋庸置疑。十二口近千斤重的箱子,行动起来车马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加上这段是中原往西北去的最后一段山路,山谷里声音回响得厉害,他们就是想藏也藏不住。
等他们驾着马走进最后一条分岔路时,终于遇见了进山以来看见的第一个与他们无关的活人。
也不只是一个,来了一伙。
但为首的最突出,赵野一眼便认了出
来,拽紧了缰绳开口喊他,“老七!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跟他们在酒泉娶了媳妇成了家么?这会儿不在军营里好好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王七算是这群人里的头目,才来不久,来之前只听他们说在这边安营扎寨了,能将就着养精蓄锐,便投靠了过来。这不是,刚给他们当了个自封的队长,就来官道上堵人,合计着劫富济贫。
谁知道会遇上他。
“我媳妇没了,那帮狗娘养的几月前又打过来了,把刚建好的村子烧了个干净。”王七边说,边回头去拦那些准备上来明抢的,继续道,“上头不给任何指示,只让咱们等。我等不过,我认不下这个怂,想报仇,就离开军营往南来了,看看有没有机会组建一帮人跟着杀回去……”
他们口中“狗娘养的”多半指匈奴人,按照最近几年的形势,这事儿无非就是须卜猾勤又往南打了,再顺手屠戮了大汉边境的几个村子。
这些村子里一般住的都是随军的家属,他们娶了老婆、生了娃娃便把家安在村子里。原本王七想着服完兵役就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过安生日子,这会儿看来是没这个希望了。
其实这事儿不罕见,越往西北的祖上多少都跟对面有些仇怨,可赵野一听,心里一紧,想起车内还有呼衍容吉。
这不是正撞枪口上了么。
于是拽上马,往回跑了几步,凑近了跟梁彦好说,“你去车里,想办法给容吉把脸蒙上,随便什么法子,只要别给他们瞧见。这事很严重,你小子上点心,咱们能不动手尽量别动手。”
说完,他又骑回了队伍前头,问王七,“那你今日来此,是为何事?”
王七抬头看着他,答,“兄弟,对不住了,既然现在各为其主,那就别怪兄弟不讲情面。”王七说完,牵着马绳往边上走了两步,笑着伸手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十二口大箱子,说,“也不要你们多,给一半就放你们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