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嗅了嗅房中的香气,问道:“什么香?”
岑璠并没有听清,只又醒了些。
元衡倒没管她睡没睡着,掀开被子,下榻时撞到了她的腿。
岑璠收住腿,自己也坐起身,转头看向他去的方向,才想起来,道:“那是乳娘点的花香。”
指尖将要掐上那段香时,元衡手指顿了顿。
那香烟袅袅,就在他鼻尖上,可却也没那么难闻。
他凝住黑暗中香尖燃烧的星火,凝了好一阵,还是抿唇掐断了那香。
他冷道:“以后别再点这种香,本王闻不得。”
岑璠话音一顿,并未辩解,利索地道了声,“知道了。”
元衡走回去,到了床边,道:“你睡进去。”
岑璠对他的喜怒无常向来敬而远之,不想大半夜招惹他,顺从地往里挪了挪。
衾被中他的热气犹在,透着沐浴后的沉香和茉莉香,枕上被他没烘干的发浸湿,枕上去并不怎么舒服。
有一瞬间,岑璠以为他只是想和她换枕头而已。
可他似乎从来没有背对着她睡过。
今晚的种种似都太过反常。
岑璠到底没多问什么,枕着那枕头又实在难受,便想要下床却觉得麻烦,把被子往上面拽了拽。
“做什么?”元衡问道。
岑璠道:“枕头是湿的。”
那人似是沉默。
他下榻替她从窗边的贵妃榻上拽了只枕头。
得来了一句随口的,“多谢殿下。”
他没有回应,依旧冷漠。
两人背对着睡了一夜。
府里都知,那入府的舞姬,不过一日便被晋王送出府。
舞姬刚进府的那日,正殿里持续到夜半时事不少人有所耳闻。
一传十十传百,便成了王妃善妒,听闻晋王要纳妾大哭一场,不让晋王出房门。
软磨硬泡一场,晋王到底是心疼,陪王妃睡了一宿,隔夜便送走了那舞姬。
府中无一不对王妃的手段赞叹,愈发毕恭毕敬。
乳娘同她说起此事时,眉眼间都是笑的,昂首挺胸,满是骄傲。
岑璠知道乳娘口中的舞娘是元斓,并未有波澜。
昨日那封信还在手里。
岑璠定定看着手里那封信,又想到昨日他说的。
他说这封信他不会过目。
岑璠始终存疑,可昨日他确实不是很关心她要送的信。
也许只是想掩饰些什么罢了。
她将那封信交给乳娘,“乳娘送信后,还要留意韩管事的动向。”
乳娘依言将那封信送出去,发现送信人很快便出府,将信送出了去。
那封信并没有交到晋王手里。
岑璠纳罕,竟真想不通他忽然态度大转,是何用意。
当晚夜里,元衡并没有回到后院,据韩泽传信,说是最近军镇多处异动,杨将军来信,晋王忙着公务。
韩泽走的时候,岑璠却不禁问,“今日那封信,他可有看过?”
平日王妃送回去的信,晋王还真会一封封拆开审阅,只是这一封没看过罢了。
韩泽有些心虚,眼神躲闪,道:“回王妃,这封信殿下并未看过。”
岑璠沉默半晌,“知道了,多谢韩管事。”
送信的事,似是就这么不了了之。
可元衡回来的时候越来越少,岑璠常常独自在这诺大的后院里待好几日。
偶尔他倒也会回来,不过都是深夜。
王府内不免有人揣测王妃失宠。
妒心强,半年无子嗣,会失宠倒也不是怪事。
可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府里的人也只是嚼几句碎嘴,并不敢在衣食上苛待半分。
乳娘也急得整日睡不着觉,像热锅上的蚂蚁,隔三差五便要来提点一二,劝她服个软。
岑璠却觉得这样并非坏事。
同他少见面,反倒能让她少遭些罪,若是他厌恶了她,那自是更好,那她便可以随时脱身。
至于报仇,她这几日也想过,他或许并非她唯一的选择。
总要试试找别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