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琮继续道:
“最开始,我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联邦。”
“我们有一样的目的。”
“而你,是我来到这里后,遇到的的第一个人。”
西泽尔听着,从未如此庆幸,自己当时出于种种原因答应了裴琮的示好和帮助。
——如果那时候,裴琮遇到的不是他,如果裴琮对别人示好了
裴琮低头,声音缓慢:
“但如果没有立刻遇到你,我也不会选择别人。”
“你是特殊的,是我唯一的选择。”
“哪怕你那时候拒绝我,我也不会放弃。”
西泽尔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深处涌动着近乎病态的渴望。
“为什么?”
裴琮坚定到令人心惊的选择。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认为他是特殊的?
西泽尔想,裴琮真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明明自己早已决定,不再给裴琮任何反抗和逃开的机会,会硬下心采取强制手段。
可现在听见他的话,居然还能生出想要相信裴琮的念头。
但可惜,如果裴琮以为这种半真半假的坦白就能动摇他,那就太天真了。
西泽尔垂眸,冷漠道:
“裴琮,你是真的无条件信任我,还是你其实,曾经真的亲眼看到过我登上高处?”
他的目光钉在裴琮身上,说出了自己猜想。
从裴琮平静的眼神中,从他的沉默里,心中那些被他反复压制、反复质疑过的想法,终于得到了残酷的佐证。
西泽尔心脏收紧,如同被紧紧攥住,呼吸滞涩发烫,像在灼烧一般痛苦。
裴琮哪里是无条件偏爱他?
不过是因为知道他最终会变强,有利用价值,值得培养,才救下了他,留在了他身边罢了。这实在太不公平,裴琮在欺骗他的感情。
黑市区那种如鱼得水的态度,精准预知大风暴的到来,对每一个合作伙伴都了如指掌,这都是因为裴琮已经提前经历过。
那么——
裴琮到底是从多远的未来而来?
五年?
十年?
二十年?
而他对未来的预知还能持续多久?他看穿了自己到怎样的程度?
“裴琮,你的到来和我有关吗?”
你在未来认识我吗?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裴琮沉默了。
他心里确实模模糊糊有猜想,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回到十年前,但在没有确定之前,他不能让西泽尔陷入渺茫的希望。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换个问题,”西泽尔手上的刀尖游走在皮肤,冰凉一片。
“你会不会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已经患得患失太久了。
那种焦灼、窒息、无法言说的情绪,每分每秒都缓缓淹没着他的理智。
其他一切,权力也好,生命也好,尊严也好,和裴琮比起来都无关紧要。
只要裴琮还在,他可以忍受任何事,任何痛苦。
但如果裴琮还有离开的可能,哪怕只是一丝,那么,他宁愿现在就亲手杀了裴琮。
这样起码能让裴琮永远留在他手里。
西泽尔从来都不是一个理智的人,尤其是面对裴琮。
裴琮的声音低沉冷静,真诚的、坚定的承诺像一颗炽热的火种,落入西泽尔心脏里。
“西泽尔,我会陪着你,直到这具身体死亡为止。”
西泽尔闭上了眼睛。
心里的热切一缕缕地渗透出胸腔,欢庆一般,鼓动着,滚烫地融进了骨血里。
少年人慢慢收回刀,拥抱住了裴琮。
裴琮静静地任由他抱着,能感受到那副年轻身体在轻微颤抖,胸腔一下一下剧烈地跳动着,烙得他皮肤发烫。
两个人贴得极近,连彼此的心跳声都仿佛在同一个节奏上震动。
半晌,西泽尔低声问:
“裴琮,我在你的未来是什么模样?”
裴琮抱着西泽尔,静了静,很快回答,声音如坠梦境:
“你是光明的救世主。”
“你有点凶,但受到废星的支持。”
“你活得很自由。”
西泽尔微微弯唇,没有说话。
他看到了,裴琮撒谎时,会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小动作——
手指不自觉掐紧掌心。
喉结频繁滚动。
那是本能的、微不可察的心虚,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个特点,裴琮明知故犯。
裴琮在骗他。
骗得笨拙极了。
但西泽尔并不意外。
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不是裴琮亲手拽着他,走上这条路,他本来也不会想维系什么合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