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润雨捏着车把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两人在门口分开了。陈于同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被大树掩盖着失去踪迹他才缓缓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筒子楼下早就聚集了许多人,穿着油渍蓝衣的工人坐在台檐上嘴里喝着劣质白酒,盯着来往穿着暴露的浓妆女人,他们在半空中交汇视线后心照不宣的走向黑暗处,霸占着野狗的容身之处。
女人的呻吟夹杂着麻木的吆喝声在黑暗的高楼上空蔓延着,偶尔从不远处传来女人的骂声小孩哭泣时的尖叫,组成滑稽的交响曲每天如期上演着。
陈于同面无表情的走上了楼梯,漆黑的楼梯间没有灯,他凭着经验一步步走着,从一楼到七楼今夜格外的漫长。
“于同,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晚?”隔壁正在捧着碗吃饭的阿姨有些诧异的问道,陈于同应了一声径直打开了生锈的铁门。
屋内没有开灯。月光洒进了房间里微弱的光线照在了沙发上。
那里坐着一抹瘦小的身影。
陈于同冷着脸打开了灯,刺眼的白织灯充盈了整个房间,他无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推开了自己的房间。
“你把钱又给他了?”
客厅里没有传来声音,陈于同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拖着疲惫的步伐换下了校服。
“今天我去吧。妈你好好休息。”
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有些木然的望向眼前挺拔的身影,过了许久她哽咽出声。
“于同,妈妈对不起你。”
陈于同听闻只是笑笑,他半蹲在她面前,耐着性子安慰道。
“你好好教书,想去学跳舞就去吧。只要他不打你你就把钱给他,我明天参加运动会拿了第一名有奖金,一个月不用给我生活费。”
女人听闻埋着头哭的更大声了,她从嗓子里挤出的话有些断断续续的。
陈于同一愣,抬脚出了门。
夜晚的风带着燥热的气息,陈于同沉默着穿过一道道小巷,他最后来到了一行绿化街道。
这里的人不少,道路两边商铺玲琅满目,连树桩下都摆起了地摊,人们热情的吆喝着,一声赛过一声。
陈于同双手抱满了工具,有磨砂纸,台钳,锉刀等,都是一些二手东西,他花了半天的时间淘到的。摊位旁的阿姨正喝着绿豆粥坐在了他的黑色小马扎上,看见来人她连忙笑着让开了。
“哎!于同今天是你来的啊?郁老师呢?”
阿姨摊前摆着五颜六色的玩偶,时不时还带着音乐。
陈于同将工具一一码好,应了一声。
“我妈今晚有事。”
不及她再说什么陈于同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小商铺,老板看到他后放下了手中的碗,他笑着拍了拍陈于同的肩。
“于同好久没来了,来拿东西的吧,放在仓库里呢你自己去拿吧。”
眼前的人是他妈妈的老乡,平时卖下剩余的东西和木材都放在他的仓库,陈于同按时给仓储费。
“叔,你去拿吧,你仓库值钱东西多。”陈于同笑着摇摇头。
男人见此神色一僵,他挑了挑眉喃喃道。
“心眼真多。”
男人说完便进了仓库。陈于同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接过了他拿出来的东西,来来回回差不多十趟。
陈于同卖的东西很杂,有些小饰品女孩子喜欢,也卖小说画本,还有一些饮料等。他将东西分类摆好,打开了一盏暖黄的台灯。
想到今天男孩说的话,陈于同挑出一个浅黄色的木材,之前闲着的时候用电锯已经做出一个大致的尺寸。他犹豫了一会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喜欢这个颜色。
陈于同用锉刀敲了一下球体的边缘,过了一会形状不规则的球体就突出来了。陈于同没有固定器,他只能一只手握着,另一手用锉刀尺量着珠子的圆度。
陈于同喜欢做手工品,木质的味道和机械的工作让他能放松下来。
时间慢慢流逝,一整条街终于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