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便真的浇灌了一朵,然后,奇迹发生了!就看那夜兰花苞垂挂在墨绿茎叶间,清润的水滴滴在其中的时候,外层的雪色花瓣便缓慢地舒展开来,露出内里淡金色的蕊芯。
真的盛放了!
自己杀过人的手居然还能浇灌娇花……
他心中漫出难以言说的激动,虽然面上还是淡淡的。
就在这个时候,楚兰辞也很应景地拍了下手,“哇,师父!真的耶!你好厉害。”
这赞美太过真心实意,谢酌忍不住回道:“是你的花好。”
楚兰辞道:“花好人也好。你是第一个只浇一次,夜兰花就盛开的人哦。”他抬起头,“要摘下来送给你吗?”
谢酌:“留着吧,让它盛放。”
“那好。”楚兰辞道,“我把它做成花灯,送给师父吧。”
说起送东西,谢酌心想,上次说要给他见面礼,楚兰辞也忘了,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不过区区一个见面礼,他难道还会放在心上?
花也浇了,也是该回去了。
楚兰辞站起来,笑着提着一盏花灯。
“师父,给你。”灯明星花,花照着楚兰辞的笑,笑靥如花,“有一句诗,夜半提剑斩星河,碎玉飞霜落满坡。师父,很适合你啊。”
谢酌看向那花灯,看到夜兰花印在灯笼里面,在明灯的映照下,花瓣影影绰绰地扩散开来,真的宛如碎玉飞霜。既有娇花碎玉的婉约,也有提剑斩天的霸气。
像他?他么……他只有后一种吧。
三十六城,在一瞬灰飞烟灭,以及暗夜流火般,师尊倒在他面前的悲惨壮烈。
芳华一瞬,花开刹那,逆天留的不是香,而是千载骂名。
他谢酌,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他接过了花灯,面色凝重,说了声谢谢。管楚兰辞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确实被他的真诚所触动。
这一场结契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好一些,就算自己此生再也无法飞升,能托举一个楚兰辞,完成他的念望,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花灯,他收下了。
“谢谢。”他说道。
楚兰辞也笑着说了声不客气。
谢酌道:“千山的结契我其实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楚兰辞一愣,点头,“我知道啊。”
谢酌:“你知道?”
“嗯。”假成亲嘛。
谢酌:“…………”他这么理所当然,反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动机比较复杂,并不纯粹,所以他才选择在千山结契。
但这其实并不是他本愿。
“你有没有一些想法?我们可以再成一次。”
楚兰辞笑道:“不用啦,师父。”反正也不是真的,说不定哪天就散了。他笑得开心,但看谢酌一脸严肃,咳嗽了一声,“嗯,我其实还是想回村的,我们请村里人吃顿饭就好了。”
谢酌:“好。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啊?”
谢酌带着楚兰辞御剑到了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极寒扑面,呵气成霜。
楚兰辞一看,还以为回到禁地,后面才发现,这不是禁地,只是看着像,放眼望去,尽是冰封,雪雾如纱,嶙峋冰凌倒悬如剑。
两人来到一扇被冰刺封锁的玄门 ,谢酌拿下青霜剑上的玉佩放在了身边的凹槽,只听“咔嚓”一下,门打开了。
眼前的一幕差点没把楚兰辞吓晕过去。
只见眼前居然全是冰棺,总有几百副棺材,透明棺椁悬于半空,每具棺中都封着一道剑气凝成的虚影,或挥剑、或结印,动作定格在飞升前的一瞬。
“历代千山子弟飞升后,其肉身会琉璃化,成为仙蜕。”谢酌边说着,走到中央两具并列的冰棺面前,
楚兰辞往里面一瞧,也看不真切,雾蒙蒙的,但隐约看到肉身并未腐化,而是通体透明如冰晶,骨骼里流淌着淡金色的仙元。
“这是我的两位双亲。”
楚兰辞:“啊?”
谢酌道:“我们给他们跪一个吧。”
楚兰辞:“…………哦。”这亲成得未免太真了。
谢酌先跪下来,楚兰辞也跟着跪。
“两位爹爹,这是楚兰辞,我们要结契了。”谢酌道。
楚兰辞一听,这怎么跟介绍媳妇一样的。但还是弯腰嗑了一个头。
嗑完,他正愣着,那边谢酌转过来,“你跟他们介绍一下你自己。”
楚兰辞哦了一声,“我是……是楚兰辞,是听风人,今年十九岁。”他扁扁嘴,“然后我是男的。”
双亲,以后没孩子可别怪他啊。
他这样说完,那边谢酌便牵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好了。”
楚兰辞眨眨眼,不,他没好。也许是氛围的关系,他有些害怕了。这万一双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