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回荡。
她没注意到,那些“星光”正随着她的脚步缓缓移动。
她没察觉,那些“造物”在她经过时无声地收缩。
她更不知道,自己踩过的“地面”正渗出粘稠的液体,像某种生物缓慢愈合的伤口。
直到她跑累了,蹲下抱住自己望着那片虚假的星空喘息时,才发现——那些星星,正一只接一只地“眨”了起来。
那不是星星。
那是眼睛。
起初只是后颈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像被蜘蛛丝轻轻拂过。可当她转动僵硬的脖颈,试图寻找视线的来源时,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浸泡在某种粘稠的注视里。空气变得厚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冰冷的汞液,肺叶被无形的压力缓缓挤压。
她的视网膜开始刺痛。那些原本应该漆黑的阴影里,渐渐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蠕动的光点——那不是光,是瞳孔。成千上万道视线从虚无中裂开,如同被剥开的石榴里暴露的籽粒,又好似堆积的黏湿鱼卵,每一颗都倒映着她扭曲痛苦的脸。
“啊——a……”
她的喉咙发出意味不明的字节。
她想尖叫,可声带刚震颤就被掐灭在喉咙里。那些视线顺着她的毛孔钻入,在血管里游走,像无数冰冷的蜈蚣爬满骨髓。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却连跌倒都成为奢望——空间本身已经凝固,将她定格在一個正在崩溃的姿势里。
让她恐怖的是,她突然理解了这些视线。
它们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她每个熟睡的深夜,每个气馁的瞬间,每个被压抑的恶念中孵化而出。深渊从来不在别处,正是被她自己引诱来,它一直藏在颅骨内侧。此刻它终于撕开天灵盖,用“母亲”般的温柔眼神,凝视着这个终于发现真相的可怜虫。
〖你有一个向我提问的机会,你要现在使用它吗?〗
用掉吧……
家入硝子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冲动召唤来这个……怪物。
她的嘴唇开始颤抖,像风中两片将坠的枯叶。喉间挤出的气流在齿列间溃散,只发出嘶哑的、不成调的喘息。舌尖抵住上颚又滑落,如同初生的幼兽第一次尝试站立时颤巍巍的四肢。
“a……”
一个单音节的爆破,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唾液突然变得粘稠如胶,将声带黏连在喉管壁上。她不得不像婴儿清理奶渍般,用牙龈慢慢研磨这个字眼,直到它变得柔软可塑。
每一个音节像生锈的齿轮突然咬合,震得胸腔发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得可怕——干涩的、带着血丝的、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的声音。鼻腔里泛起铁锈味,似乎有细小的毛细血管正在破裂。
“■■■■■■■■■?”
最后一个字终于坠落在地,摔得粉碎。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弯腰时脊椎骨节发出脆响。那些残破的音节在黑暗中闪着磷光,像被撕碎的病历本飘散在停尸间的地板上。此刻她才惊觉,原来重新学习说话比第一次更痛——毕竟婴儿不需要从虚无里打捞被溶解的语言。
〖不会〗
〖这是约定〗
左手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烧感,仿佛有人将滚烫的烙铁生生按进血肉。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纹,却压不住那团在皮肤下跳动的火。
当她颤抖着展开手掌时——一道猩红的裂痕正从生命线的末端蜿蜒绽开。皮肉如熟透的石榴般皲裂,露出底下搏动的鲜红。那不是伤口,而是一颗缓缓睁开的眼睛。
湿漉漉的睫状血管在边缘颤动,瞳孔中央的黑色深渊收缩成针尖大小。她看见那枚眼球在骨碌转动,黏连的血丝拉出细长的银丝。掌纹变成了缠绕眼球的诅咒纹路,爱情线正巧横贯瞳孔,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刀疤。
当她的惊叫还卡在喉咙里时——
那颗眼睛朝她眨了眨眼。
温热的液体突然从指缝间溢出,不是血,而是某种带着铁锈味的透明黏液。她疯狂地在衣服上擦拭,可掌心传来清晰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牙正在啃噬她的血肉。那眼睛在笑,她分明看见猩红的角膜上浮现出自己扭曲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