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疏影极为幽冷地哼了一声,意有所指道:“当年救他的人若非端木宗主,云萧绝活不到今日。”
端木若华转而默然。
“丐帮与郭小钰的身份你已知晓,此次墨染入狱,便是我惊云阁与影网相斗的结果。”
端木微叹了一声:“端木心下隐隐已觉,闻北堂长老也因此而殁……请阁主节哀。”
梅疏影霍然敛目,面色白了一分,睫羽轻颤。久久滞声不语。
肩头蜷卧的雪娃儿忽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语声轻寒,他复又道:“已殁的毒堡虞家、影网、连城南荣氏一案……此三者间应有牵连。”
端木若华面色微凝。
烛火晃了一晃,梅疏影缓步踱回了端木若华身侧,冷冷一拂长衣,再度落坐。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其中诸事我自会去查,你全可当做没有听过。”
端木若华转目向梅疏影落座的方向空望了一眼,而后低声道:“阁主费心了。”
顿了一顿,她又道:“且珍重。”
梅疏影面上苍白之色还未褪尽,闻言似冷还悠地瞥了她一眼,只道:“最后这三字是宗主在忧我安危么?”
端木若华眉间淡漠,却是微微颔首而应:“是。”
梅疏影兀地一愣。
侧目望她,一时忘言。
下时门扉轻响,双璃扣门而至。
梅疏影恍然敛了目光。
玖璃将粥盅端来放至在两人面前的圆桌上,其下有炭火温烤,长时温热不会转凉。
璎璃摆下两只白瓷小碗盛出两碗素粥端至了端木若华与梅疏影面前。“公子、端木先生,请用。”
梅疏影伸手取过小碗。
双璃知他有不喜旁人在旁观膳的习惯,退至了门外。
梅疏影尝了一口,眉间便一蹙,取过茶水漱了口。
端木若华端起小碗,举勺欲食,听闻声响一顿:“阁主不喜食粥?”
梅疏影皱了皱眉道:“舌间有些痛,似有伤,许是烫到了。”
端木若华点了点头,正举勺,下一瞬却似想起什么,神色一滞,手中之勺似不经意般滑落。
梅疏影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女子掉落下来的白瓷小勺,眉间微拧:“你是手中有伤么?”
端木还未应声,已被他拉了手掌去看。
女子神色间顿生几分异样,急欲抽回手。
梅疏影看罢无恙,便放了手。“莫非你平日吃食,都是弟子相喂,不曾自己端碗举箸?”
言罢看了一眼女子空茫的双目,梅疏影语声微敛。“倒是本公子思虑不周了。”
下一刻径自接了女子手中小碗过去,轻舀一勺喂向女子:“张口。”
端木惊得神色一怔,转面便退。
梅疏影眉间微蹙,放下碗扶住了她的肩,语声不悦道:“不是饿了么,又躲什么?”
端木若华面上浮现从未有过的异色,目光微垂,浅声道:“端木自己来便可。”
“再落了勺又如何,本公子既肯喂,你又多事什么。”
言罢轻舀一勺再度举来。
端木若华迟疑许久……终是依言食了。
不多时一碗素粥食尽,才算作罢。
梅疏影倒了茶水递于她。
端木若华伸手接过,神色讷然,久久,想起一事:“半年将过,阁主的内力数日后应能恢复了。”
梅疏影触到她指间凉意,撵了雪貂回女子膝上,闻言道:“再有十日。”
“届时亦需循序渐进,不宜用之过急,否则易伤心脉。”
“好。”
“缓三天为宜。”
“知道了。”
“端木若华……”梅疏影突然唤了她一声。而后又复沉默。
“阁主?”
梅疏影手握茶盏,久久,道:“据闻在你之前的清云宗主,皆是一生孑然,孤独终老……此为事实?”
端木闻言一怔,颔首:“是事实。”
“因何?”
端木若华默然一瞬,缓缓道:“清云鉴传人听天授意,有安天下之责,传承清云鉴者,心境需空,心绪需宁,心意需净。”
“……所以?”
“避世离尘,也便孑然。”顿了一顿,椅中女子语声十分宁和而温然,隐隐空灵:“清念无杂,心幸安宁。”
梅疏影周身一滞,忽然觉得心口隐隐刺痛,难以为继。
清念无杂……是么?
面上转瞬间有些苍白。
声音忽哑:“其实本公子心下已知。”
端木目色轻怔,抬眸望他。
“……一直都知。”梅疏影不知为何忽然笑了一声,而后飞快转首,避开了女子空茫的视线。
“今日已晚,端木宗主应回了。”毫无预兆地起身逐客,行为真可谓反复无常。
他霍而语声冷硬、微瑟,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