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 钟少韫也想待在贺兰夫人身边。
“你我都知道, 贺兰庆云不会帮助宇文铄, 也不会帮助东平王, 接下来肯定是走。”高君遂用热毛巾给他擦着手, “所以, 我一定要把你带回来。少韫,只有我想带你回来,卢彦则待在凤翔,往北扩张,他的未来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你明白吗?”
钟少韫双眸失神,白玉似的双手被高君遂把玩着。
高君遂想了太久太久,食不下咽,难以入睡,这种痛苦让他难以承受。是以听说萧遥和贺兰庆云对峙后,他想都没想就带人攻潞州,一路乔装打扮跑了过来。他让钟少韫冰冷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想给钟少韫一点炽热。
钟少韫没有力气,也根本抽不回来,他想起那次被太学教谕非礼,他也是这般瘫软无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触碰、抚摸,尽管他根本不愿意。
可是没人问过他。
在他闭眼的时候,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下,高君遂眼疾手快,轻轻为他擦去,“我最近老是做梦,梦到我们一起求学,我,师兄,还有你,多好啊。那时候他们为我们起诨号叫‘三贤’,针砭时弊,指点江山,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没有算计,也不用忧虑。可就是……太短了。”
“我不喜欢,我没有这种岁月。”钟少韫直言不讳,他的确没有,或者说在大周只有阿皎让他感到眷恋,男子大多要么仇视他,要么对他包藏祸心,给他带来的危险简直避无可避。
他在太学担惊受怕,被人屡屡示意却只能装聋作哑。他们说他故作矜持,说他沽名钓誉,说他“阴柔如女子”,不配和高君遂、薛诰为伍。
每一天都是煎熬,也只有在卢彦则或者阿皎、贺兰夫人身边能暂且不忧虑风风雨雨,他能彻底放下心来。
所以他为什么要回大周呢?
高君遂不敢相信,捧着钟少韫的脸,太陌生了,曾经会对他笑的人,现在怎么成了这样?他努力为钟少韫舒展眉心,“少韫,少韫……我们回去,师兄也想见你,我们回去吧。”
“我不想,一点也不想回去。”钟少韫紧闭双眼,由于极度绝望,眼角露出细纹,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想这一天想很久了,没人打扰,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少韫。”高君遂呼唤着他的名字,卑微又虔诚,尽管高君遂才是那个掌握一切的人。
然后,又将钟少韫抱起,胸膛紧贴,按压着钟少韫的后背。
但高君遂并没有其他举动了,更是说不清楚,为什么遇见钟少韫后,心里的哀绪竟然压过了喜悦。
“你这是干什么,想让我可怜你?”
高君遂一惊。
故人,故国,高君遂都没了,还是他一手促成的……他不该有心,应该像舅舅想的那样,按部就班过下去,成为世人眼中的强者。可他在明堂上举目四望,并没有一个故人,钟少韫的缺席更是时时刻刻提醒他,爱原是他求而不得之物。
“不是,我真的……真的喜欢你。尤其这些日子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要疯了,听说你在代州,我只剩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带你回来,让你在我身边,无论你恨我讨厌我都无所谓,我就想看到你。”
“……”
钟少韫良久沉默。
窗外忽听得鳞甲碰撞、军士涌动之声。已入夜了,怎么会出现这种兵卒调动?这种声音还是有规律的,高君遂打开窗户,就看见远处楼头上,原本属于贺兰部的狼头纛已经被撤换,变成了日月大旗!
同时南门洞开,在前头一个红粉涂面、身着石榴裙的“军士”带领下,街道上一列兵马迅速穿行,手持火把如暗夜里的幽魂,不发出一点动静,两侧楼阁也默契地配合着没有出来,看着装,是河东军!
“萧遥已经入城了。”高君遂放下窗户,“没想到,他这么快。”
说罢,他转身吹灭烛火,小心翼翼抱起钟少韫,一手绕过腋下,拢起上半身,一手穿过膝窝,控制对方的头枕向自己的胸膛。“我带你走。”
钟少韫不能动,眯着眼,又觉得困。
他刚从二楼下来,就在马槽前遇见了横刀立马的贺兰庆云,“哟,想走啊。”
“大帅怎么来了?”高君遂疑惑不解,既然萧遥不知为何闯入代州偷了贺兰庆云老家,那么贺兰庆云应该丢盔弃甲、慌忙逃窜才是,为什么现在好整以暇站在了他面前?
难道……贺兰庆云比他料想的还要靠前,已经把大军都转移了出去?
怪不得这人,铁关河都未能成功战胜,真跟条活泥鳅似的。
“咱们买卖做不成了。”周遭兵甲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在暗夜里是那么清脆,贺兰庆云早已习惯了沙场杀伐,对这些充耳不闻,拔出颀长的□□,“我也该把我的东西拿回来,是不是?”
“可我们谈好的。”高君遂咬着后槽牙,因为极度气愤,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
“谈?”贺兰庆云忍不住大笑,“别以为我不知道,铁关河根本不是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