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多了还不来?
这是一个什么家伙呢……
忽然,背后似乎传来极轻的脚步,虽然很轻,到底还是听得见。大概是从靠大门口的地方走来的,莫不是还要检查一下外面有没有打配合的?在门板上轻轻蹭了一下,可能真是看了一眼。而后,又往前走了一步,再走一步——脚步声变了?变得重了些,听上去连脚掌都大了些,边走边化形?为什么?还要想想用什么姿态来攻击我?
唐棣犹闭着眼,嘴角倒是挂上了微笑。
何止是不足挂齿啊。
也不知道吕胜现在如何了,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呢?如果一直这样主动积极地降妖伏魔,会不会有一天在某个大妖那里见面呢?
脚步声近了,像是某种野兽。
说起来自己的竹节鞭幸好放在面前大腿上,不然放在后面,倒不是怕不好拿——何须拿?——而是怕上面还有地府气息,会被这家伙闻见,到时候就不好处理了。
毕竟是东岳和碧霞留给自己的东西啊,至少是个念想。
呼的一声,一阵狂风袭来,感觉是一只巨大的野兽,咆哮着向她扑过来。修为还不错,几乎有野兽的味儿了,但只是几乎——她一边缓缓地睁开眼一边深深吸气——还是有股子草木味。肯定是以前接触野兽接触得多了,会学,但不怎么像。
就在野兽的爪子扑到左边肩膀上的一瞬间,她迅速地伸出左手,轻轻捏住皮毛显得轻浮、骨头倒十分实在的爪子,轻轻一拉,整个野兽就被拉得翻过身来,向前摔去。
她看见空中的非狮非虎的脸上有一双半人半猫的眼睛。真是的,想变什么也没有定主意吗?难不成觉得变成人就能骗过自己了?
那毛绒怪物空中翻了个身,落在地上,咬咬牙又向她扑来。她只得好笑,一闪身躲开,侧身右掌往背上只一劈,再一提,怪物化形的法力登时消退,从一只豹子活脱脱变成了小猫也似的东西,在她手中乱抓乱蹬。
她不想拘着它,于是往外一甩,小家伙落地又变成一个红衣女子的样子,还要化出剑来与她搏斗。她右手伸出双指,正欲一点,方想起自己已经没有了法力,点不出什么来。而那红衣女子见了她这样子,又猛看清她五官,竟突然脸色大变,把剑一扔,往地上扑通一跪,“大人饶命!”
“你——”
“大人饶命!!”
大人?
啊,恐怕是自己身上还有地府气,叫它误会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自己倒还省事。
她从竹节鞭上解下用来挂在腰间的丝带,往上轻轻赋些法力,向前一甩,就丝带自然飘香前去套在红衣女子的左手手腕上。女子见了更是惶恐,磕头如捣蒜一般,口中不住说着“只是寄居在此绝无害人之恶意”、“只是不想被他们毁了住处故此吓人”等等辩解之词。唐棣见它样子可怜,道:“起来说话。”
“大人饶命!!”
“你若不起——”
“大人饶命啊!”
“我已不是地府官吏,”她朗声,“也不是执行公务来的。你不要害怕,起来说话。”
那女子听她如此说,立刻停止以头抢地,缓缓站起,半低着头拿眼觑她。那小眼睛里,瞳孔似乎微微有些红色,唐棣看这样子,倒看出几分不坦诚的打量来——怎么,不是地府官吏,就又不怕了?
最恨欺软怕硬的人!
杀了她!
灵台里突然又有这样不明来处的愤怒话语萦绕,若不是眼前的女子站在那里不安地动了动,她就要掉进没由来的怒火中了——幸好反应过来,及时摇了摇头,灵台恢复清明之后,拽了一下丝带道:“你刚才看见我,以为我是地府鬼差?”
“是。”女子怯道。
“为什么?”
“大人的姿势……”
“姿势?”剑指的样子?“你以前被抓过?”
女子猛摇头,“不曾,不曾!只是小的往日在附近山里,参加——参加大妖的聚会,恰好见过。”说罢又拿眼觑她。她看见,瞪了回去,吓得女子又辩解说那大妖已经被抓走许多年,自己从来不曾作恶,只是在此地安静修行,“小的只是喜欢这地方,不想搬走罢了。”
唐棣四周望望,月光下的破旧房子显出一种阴森来,“这里看上去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啊,除了阴森,人迹罕至之外,没有什么别的。”
“小的……”
“按理,三界有序,仙妖人魔,各有各的去处,不要互相惊扰最好。我看你——”她正要说“本不是妖夺人性命来修行的那号凶残精怪,无须被捉拿下界,我可以给你文书,来日你见到精怪司判官,你拿出来他自会对你好生看待”,可话没出口,红衣女子又跪下去了,以近乎哭腔的声音喊道:“求求大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给大人当牛做马效劳!只求大人不要杀我!”
她愣了愣,眼珠轻轻转了转,“我来长洲,是为了寻找我的前世记忆,你能帮我找到吗?”
那红衣女子此时竟然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