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上是没什么,就是说自己的时候,她看见钓星挑了一下眉毛。
钓星把她们此行的目的简要地说了,“总之,现在是你们俩做主,你们小辈的事,我不参与,我只是建议。”
暮霜和泮林互相看一眼,还不及回答,钓星又问,“彤炜呢?”泮林说还伤着,“在清凉岭休养,就是,”他又一笑,乍看平凡无奇,“还成天骂骂咧咧的。”
“哼!那小子!”钓星冷笑道,“现在打得怎么样?”
这时暮霜一拱手道:“我们俩其实也是昨天刚刚回来的,情况还不清楚。但是今天听了,明白霓衣所说,也是大人所愿,我们也愿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结束此事。大人若欲知道详情,不妨今夜先休息,等我二人今日了解清楚,明日再详细禀报?”
钓星笑,“可以啊,你们俩觉得呢?”说罢看霓衣,霓衣并不看她,反而看唐棣。唐棣被众人看着,不知道自己除了答好之外还能说什么。
倒像是她知道所有的事,理应她做主似的。虽然不恼,但也不傻,她并不认为众人都无所隐瞒,每个人肯定都有自己的秘密,并且会以秘密为准绳行事。比如此刻,依旧清醒的她忽然听见旁边霓衣起身,立刻仰躺着闭眼假寐。霓衣未几出去,她的心想跟着出去,身体却不敢,这么大个子,一下子变成别的什么,也怕被霓衣发现,何况自己那三脚猫似的化形术,一直都没什么长进——那怎么办?
上身半抬中,清风拂过,撩开帐篷的一角也吹动她的头发。头发?
头发!
她伸手轻轻拽下一根发丝,手臂上一股力量自心窝向指尖蔓延,汇集到发丝上的时候,唰地一声,发丝变成了一只极小的飞蛾,向霓衣去的方向飞去了。
等到目送飞蛾消失,她才反应过来,我在干什么?
刚才的举动,从念头的诞生到法术的实践,似乎全出于自然,她既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更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本事,恰如之前数次超常发挥那样,现在如梦初醒,片刻的记起复为长久的遗忘。
唯一能捕捉的,是从夜宿钓星躲藏的山顶开始的那种微妙的感觉,好像自己的右臂从骨髓中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睁眼看不见,要闭上眼,那画面、或者说对想象的投射,才能浮现眼前。又亮,又美,把骨头都映得发亮,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打开骨头看看,就像骨头不是自己的骨头,只是个盒子、自己也只是这力量的躯壳而已,这力量要如何使用,该如何使用,自己全不能做主,只能任由它自己选择。
是怎么发现这感觉的,是……
是夜里梦中又看见钓星那对金光圆眼之后。那双眼睛当时快速旋转着,就像里面有道道金轮般,层叠套进,既是散发光芒也是吸收光线,宛若把她当作会反光的璞玉,以光线鉴别她的——她的什么呢?她的质地?她的来历?
要能看出来还好了,她还想知道呢。只是看钓星这样子,就是看出来也不会告诉自己。
忽然,那飞蛾回来了。飘飘摇摇直接飞入她太阳穴消失,一路看见的画面也出现在她眼前。先是霓衣起身去拿药,像是不放心钓星一般,还要亲自送了去。一路行走半步也没有浪费,很快就找到了钓星的所在,敲门进去却看见暮霜和泮林也在里面。见霓衣来了,三人神色各不相同,都有些怪异。除了钓星,那二位脸上都有些防备,只是泮林的防备以温柔为面具,好像两人曾经多熟悉多亲密似的;而暮霜的防备则伴以傲慢,一副“你来干什么”和“你看我知道吧”的轻蔑笑意,又大又圆的眼睛上下打量霓衣,就是不看霓衣手里的药。
至于钓星,那美丽的脸上还残留着惊奇的表情,见霓衣来了,都来不及换下。
惊奇?为什么惊奇?那表情,那眼神,不像是看霓衣——就算钓星和霓衣的故事她全不知道,有限的理解也绝谈不上判断钓星是否从不这样看霓衣——更像是看一个陌生的存在,可能就在霓衣身上,或者与霓衣有关,但是陌生,从未见过,此时发现了,大吃一惊。
霓衣似乎也愣了,站在原地,须臾的沉默后,钓星笑起来,接过药,吃掉,借此和暮霜泮林说你们看霓衣都来了,你俩也该走了,有事明天说,“我还是一个病人呀!”
那俩走了,霓衣也没有留多久,未几也离开,一个人游荡。飞蛾没有继续跟着,就像还有一点唐棣的意志一样,宁愿放霓衣一个人安安静静。
画面消失,只有残影。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是霓衣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氛围?还是三只鸟看她的不同的眼光?说起来,那暮霜……
她总觉得暮霜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见过,可是在哪里见过?说不清。仿佛在前世、在后来都都见过——这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想起——也说不清是哪里让她觉得熟悉,但就是……
罢了,眼下这个不重要,日子还长,这也不重要……
睡意上来,她闭上了眼睛。未几做了个梦。
梦里,她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宫殿门前,宫门巨大,高耸入云,天色晦暗,她使尽了全力推门进去,然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