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无意间窥破真相吓出了声,王世辰要杀我,我求她救我,她说,毒哑了吧,卖给人牙子自生自灭吧!”尹素月嘲弄道,“我当真感谢亲姑姑大慈大悲啊,不然怎么有我今日活着回来报仇雪恨!”
本来摔倒在地的王锦赫听此一生谋划全部暴露,一时恼羞成怒困兽犹斗,冲上去欲杀了尹素月:“妖女!你简直无中生有,信口雌黄!”
王锦赫扑上来,带着凛冽的必欲置人于死地的杀机,不料尹素月连眼也不眨一下手起刀落,就将他一刀割喉!
争强好胜一辈子的王锦赫,不可一世嚣张霸道的王锦赫,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复制了他儿子一模一样的死法——被一刀割喉,四仰八叉倒在血泊中。
尹素月回眸看了倒在血泊中的王世崇一眼,仰头看向被烧得血红的夜空,她眉眼弯弯,唇角含笑,飘逸的长发和衣襟被夜风吹起,在弥漫着血腥气的牡丹花房旁,轻灵飘举宛如月下仙子。
她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她笑成了一枝复仇带血的花。
王家的这一出恩怨情仇,该落幕了啊!
她在饮刀自刎的那一刹那,陡然想起来三年前,她一个容貌姣好的哑女,在瓦舍勾栏之中,跪伏在男人面前,如狗一般被亵玩侮辱。然后一众人被清场赶走,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断臂、刺面,但风姿冷冽俊美逼人。
他温柔地俯下身,对她说:“殷姑娘还想报仇吗?”
从此有人教导她美姿仪,有人为她治嗓子,有人教她掩藏情绪,有人教她使用武力。
她只见过他一次。她原本只知道他就是王家的嫡长子王筠,不久前才知道他现在,叫做苏枭。
如果有可以相见的第二次,她想对他说一声谢谢。可惜她已然要死,再也无缘与他相见了。
尹素月在临死之前瞟到了血红的火光和火光之中悲怆的王世崇。
多好笑啊,一个王家的家主。
对于那个如今的苏枭来说,他已然出落得如此磊落超然的风姿和气度,手握重金,踪迹莫测。他已然不在乎报不报仇,或许是还顾念曾经的父子一场,他人都没回来,只是布置好这一切,让自己这个殷家的漏网之鱼,给王家主呈现出一个真相。
或信,或不信。于而今的苏枭,既没有意义,也没有关系了。
而此时江南的夜雨,嘈嘈切切宛若一场错杂弹奏的乐曲。
苏枭与沈盛又泡了一壶茶。是用新制的碧螺春。
如雪一般的细瓷茶具,青叶在热水中缓缓地舒展开,晕染出清澈碧绿的茶汤,氤氲出一种浓郁的香。
“沈兄尝尝这个,产自太湖洞庭山的碧螺春,滋味很是鲜醇甘厚。”
沈盛便轻轻地呷了一口,一股果木的清香伴着茶香占据唇齿舌尖,温热的茶汤缓缓入喉,沁润五脏六腑,只留不绝如缕的回甘。
他甚是舒适享受地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竹君兄,我不如你的眼光甚矣!”沈盛仰着头,唇边眼底是淡淡的笑,“当日一场牡丹花会,可供人惊艳者众,垂涎觊觎谢姑娘的,也甚众。可最终却只有你,慧眼独具,看中了她的茶道。我敢断言,不出三年,旧茶道当杳无痕迹,新茶道定会大行天下!届时竹君兄,单凭这一道茶,也赚得钵满盆满了!”
苏枭把着杯闻着香,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
“竹君兄,”沈盛坐直身体看向苏枭,“你听我一句劝,洛阳事了之后,王家剩下的那一堆烂摊子,只能你收拾得了!当年伯父也是受人蒙蔽,父子成仇终是不好,何况王家三百年世家,这家业原本就应该是你的!”
外面疾雨敲窗,湿气从窗而入。苏枭呷了口茶,看向窗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沈盛,脸上似笑非笑。
他说:“当年沈兄助我,如今我偿还沈兄一场泼天的富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