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开始搅拌。
经过充分的混合后,那一大桶油脂便散发出了他们无比熟悉的恶心味道。搅拌充分的油脂从大桶流入了一个个方形模具中,戴眼镜的女孩叶榕,就负责将不断流出的油脂装入模具,然后把模具一板板放在流水线上,并震掉气泡。
接下来,流水线绕了个圈经过冷却舱,再传送出来时,一板板油脂已经变成了乳白色的固体,这就到了谢云逐负责的环节。他先要将脂膏块从模具中脱模,再将其放在加工台上。
加工台上标注了线条可以用来对齐,谢云逐刚把脂膏块放上去,还没来得及调整位置,顶上的刀片就“唰”地砍了下来!
也就是他缩手快,才没被劈个正着,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流水线又带着绵延不绝的模具流淌过来,全都堆积在他这个地方。
谢云逐这次全神贯注,极快地将切成四条的脂膏块在加工台上横了过来。刀片又是追着他的手迅速落下,将一板脂膏切成了4x4的方块。
现在它们看起来,就像一块块散发着恶心味道的肥皂,被履带送入了下一道工序。
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哪怕是小学生看了两眼都知道要怎么做,偏偏极其要求注意力,稍有闪失便有可能受伤。
稍微熟练一些后,谢云逐才勉强分出心神,用余光去观察下游的人。
所有人都是手忙脚乱:连平良负责将方块脂膏取下来一块块丢到模具里,压成一个椭圆的形状,紧接着诗佚负责塑封,林振月负责装盒,麦扣负责装箱并搬运到门口卡车上。
这就是生产脂膏的完整工序了。
在接手工作的第一分钟,所有人的脑袋里都升起了巨大的荒谬感: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东西无论怎么看都是猪油吧?为什么要如此郑重其事地把猪油加工成肥皂样的东西,装在精美的包装里拿出去卖?
到底谁会买这种玩意儿?加工的意义在哪里?他们吃的就是这种玩意儿吗?
这个副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他们做这种事?危险在哪里?怪物在哪里?挑战和谜题在哪里?
“谁能告诉我这是在做什么?”终于,麦扣忍不住叫了起来,他处于最后一道工序,还没开始忙碌,“我完全无法理解!”
“4号违反规定,随意讲话,罚款100。”冰冷机械的声音从门口传了出来。
只见两个穿着黑制服的仿真机器人,在孙主任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它们拥有着非常逼真的人类外形,但动作的死板和表情的僵硬,暴露了他们是机器人的事实。他们的手里,则端着两把货真价实的枪。
“这是大家的机器监工,会随时监督你们劳动并录像。任何违反规定的行为都逃不过它们的法眼,大家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
说话间,这两个机器人,连带着孙主任,就好像苍蝇一样绕着流水线转圈巡逻,时不时莅临指导,烦不胜烦。
妈的,机器人造得那么先进,流水线却那么简陋!
大家敢怒不敢言,怕被扣工资,都没有讲话。而随着脂膏越来越多,麦扣很快就陷入了繁重的劳动中,再也顾不上瞪大眼睛朝机器人比划国际友好手势了。
谢云逐这边,渐渐感到了不同工序的特点:他的工作是所有工序里最危险的,但也是操作频次最低的,毕竟横竖切割两次就是16块脂膏。
比起前面的搅拌和注模,后面包装组的双手上下翻飞,他只需要动动胳膊就行了,相对来说体力消耗较小。而且孙主任也说了,岗位是流动的,一定程度上也能保证公平性……
“阿逐!”忽然,弥晏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谢云逐一愣,才发现自己思考的时候,手稍微慢了一瞬,差点被卷进刀子里!
“6号违反规定,随意讲话,罚款100。”机器人的声音就贴着他的后脑勺响起。
家属说话,也算在了他的头上,这下分文未赚,先倒欠公司100。
弥晏立刻捂住了嘴,很愧疚地对他眨了下眼。谢云逐想说“没关系”,要不是小孩拉他一把,他的手指可能就要被削掉一块肉。
可是工作堆得太满了,他连转过头做个口型的时间都没有。短短半个小时,他就感到一直绷紧的手臂肌肉传来阵阵酸痛,一直低着脑袋,更是从脖子僵到了肩颈。
最糟糕的是,他开始无法思考。
每每稍微有一点思绪成形,就“唰”的一下被刀子砍成齑粉。嗡嗡的流水线仿佛永远不会停息,与他的呼吸、心跳、生命一样不死不休。
弥晏看着忙得抬不起头的样子,也开始着急,拉拉他的衣摆,用气声道:“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