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院子外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堆雪。谢韵闲坐屋内,望着门外,风雪往内吹,倒是吹得人清醒。
伴着踩雪的咯吱声,雪幕中出现一行深色服饰的人,王妃走在首位。
算算时间,王妃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来一趟,给谢韵带些东西,在她这坐一会儿。
今日王妃却是空手来了,神情凝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进门便抓住谢韵的手,问她:“我准备回娘家一趟,我不放心你,想带你一道去,你意下如何?”
王妃虽然问了她,但听上去却不容她拒绝。
谢韵:“为何走得这样急?”
王妃是琅琊王氏女,琅琊王氏在大周的门阀世家当中居于首位,是皇室都不得不礼让三分的存在。当初誉王能够以残躯在一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而皇帝青眼,除了他自身有勇有谋之外,也有娶了琅琊王氏之女的缘故。
谢韵如今去哪里都无所谓,但是如果能去王妃的娘家,其实对谢韵来说是最好的。因为这里距离江南便不远了。
将来待她生产之后,或许能直接从琅琊去往江南。
王妃却目光躲闪,并未解释太多,她握着谢韵的手冰凉却有力,“我只是多年不曾归家,如今父亲有信来,思念得紧,临时决定的。我们今日出发,之后的天好,雪少,半月便能抵达。能赶在年关之前到。”
谢韵点点头,转头吩咐寒真收拾行囊。
王妃说完也要回去收拾准备一番。
起初谢韵见王妃的眼角泛红,以为是天气冷,冻的。但是刚刚王妃转头的一瞬间,谢韵发现她的脖颈处有一道红痕。
“舅母,请等一下。”谢韵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王妃问:“什么?”
谢韵抬起纤纤玉指,指向了王妃的脖颈处,“这里。”
王妃神色忽变,很快用手挡住了,笑了笑道:“哦,没什么,昨夜不知枕头上有什么小虫,咬了一下,我挠的。”
谢韵看上去却不太像指甲挠的。王妃的手指纤细如玉骨,指甲也弯弯地如同月牙一般,抓出来的痕迹不会这么粗。
但谢韵刚刚也只是看到了一小块,并不能肯定这一定不是指甲挠的。
不过王妃不说一定是有她的理由的,她不说谢韵也不方便问。出于关心,她拿了一瓶自己研制的养颜膏给王妃,“这是我自己研制的,常备身边,对疗愈肌肤损伤有奇效,舅母若是不嫌弃,便拿去用吧。”
王妃接过去,温柔笑道,“你有心了。收拾好了之后,我派人来接你,之后咱们就出发去琅琊了。”
“好。”
只有一点让谢韵最担心的是,她去往琅琊的消息得派人去告知谢润,否则她让谢润调查的事情若是有了结果,却不能传到她手中。
她便让飞镜去走一趟,若是飞镜见到谢润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当年之事的线索,便直接由飞镜将消息带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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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后。
巫山这场战役从秋末一直持续到次年春末,谢韵跟随王妃来到琅琊已经五个月了,她的身子也越来越重,不日便要临盆。
在琅琊的这段时间里,谢韵过着一段几乎与世无争的生活。年前刚抵达琅琊时,谢韵没再收到晏回南的信。但是也许是晏回南并不知道王妃已经带她到了这里,故而地址出现了差错。
但是到了春初时,又能断断续续收到一些信。而之前没有送到谢韵手中的信也堆积了几封。
仍旧全部被谢韵原封不动地放进了木匣子里。
其实只要晏回南一直给她传信回来,便没什么可看的。
这些信就证明了他还活着。
活着就行,见与不见,念与不念的,谢韵并不十分在意。
只是临近临盆,她满心都是生产之后要去江南。既然晏回南要这个孩子,那她把孩子留给他也好。
之后的她都决定不去想不去管。
她已经彻底厌恶了这样的生活。
王妃早早地便找好了稳婆,在谢韵生产之前的这一段日子里,稳婆日日住在府中,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