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灼有想知道的,但怎么问呢?靳雪至这个脾气,连迟家做了那么多恶心的、罪恶的、万劫不复的勾当都瞒着他,只是用那双冷得像冰又软得像铅云的眼睛看着他。
只是遮住他的眼睛。
十岁,迟灼想,他十岁的时候在看极光和低温间歇喷泉。
靳雪至在黑工厂里玩命。
他多该死啊。
可他的检察官固执地把他划在那条线外。
“迟灼。”
靳雪至一次又一次,违背理智,违背收益,违背原则,把他摘出去。
“不关你的事。”
那双冰冷的、苍白的手,把他用力?推出风暴中?心,迟灼想起他那份愚蠢透顶、活该狠狠撕烂的旅行计划……迟灼调整呼吸,他想说关他的事,他其实有点恶心,想吐,想把迟家的血全放干净。
但现在不行吧,会吓到他的猫。
迟灼尽量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想那些,他让“如何令靳雪至长肉”和“怎样哄病猫吃药”的想法充斥脑海。
他还有什?么一直想问靳雪至的吗?
迟灼搜肠刮肚地想。
靳雪至的身?体慢慢泄了力?气,一点点松开?他,迟灼拿指腹轻轻擦干净那一点苍白底色上沾的血痕。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力?竭软下来的猫,嘴唇轻轻碰那些湿透的、黏在一起的睫毛。
“靳雪至。”
迟灼在暗下来的暮色里吻他:“你看电影……都不哭的吗?”
第37章 愁得头疼
靳雪至看电影好像确实不哭。
迟灼抱着他的猫, 有点挫败地意识到?——靳雪至甚至也不怎么看电影。
靳雪至永远会在片头曲里?睡着。
这当然无疑是电影院太昏暗、电影片头太无聊的错。另外一丁点原因,是靳律师太忙、太拼命,像个完全不懂得自?己有多少电量的机器人?。
偶尔靳雪至甚至会把自?己饿到?完全不能动。
站起来就又?摔回他的怀里?, 睁大那双灰眼睛困惑地看着他,被他捏着后颈灌水、喂饭、塞巧克力?, 不知感恩地喵喵叫着质疑他是不是下了什么迷魂药。
迟灼心疼,发愁。
又?无法否认地觉得这样的靳雪至可爱。
他被煽情电影搞得痛哭流涕、狼狈地吸鼻子,靳雪至就被他吵醒, 这会儿的坏猫那双灰眼睛很软, 很软, 像裹着他的冰凉铅云,把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
靳大律师好心安慰他:“是假的。”
迟灼:“……”
靳雪至眨眨眼睛,不明白好心怎么还?会被瞪, 但还?是耐着性子,用那种庭审陈述证据的专业口吻告诉他:“《电影电视制作规范》里?申明,不可援引绝对真实事?件, 在法律意义上, 制作方有虚构权,你被骗了……”
前?排哭得稀里?哗啦的观众攥着纸巾回头怒视他们。
迟灼火速道歉, 火速捂嘴, 在靳大律师引起众怒之前?把猫火速扛出电影院。
靳雪至也乖,象征性地稍微挣扎了下,就趴在他肩膀上。
“我说的是事?实。”靳雪至垂着手和脚,在他肩膀上晃晃悠悠,“好吧,你们不信……”
“……靳雪至。”迟灼磨牙,“没人?不知道它是假的。”
他怕颠坏这只瘦不拉几的长腿猫, 把人?轻轻放在地上,靳雪至看起来有点困惑,灰眼睛透出不解,也跟着没那么冷了。
靳雪至问:“假的,不要紧吗?”
迟灼那会儿居然一时被噎得没能答得出来——谁会在乎一个电影的真假?靳雪至这个聪明脑袋里?是只装了法条吗!?
靳雪至过?去难道从没进过?电影院??
但他的表情大概已经替他给了答案,靳雪至看了他一会儿,自?己推理出来:“不要紧。”
那双灰眼睛闪电似的微微笑了下。
像优等生又?解开一道难题。
迟灼还?没弄明白靳雪至笑什么,但两?个人?的距离忽然拉进——靳雪至偶尔会这样,像心情忽然就变得很好的猫——那些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蹭掉迟灼脸上的泪痕。
靳雪至低头舔了舔指尖。
他总会有这种动作,舔伤口、尝水温,警惕地、仿佛是什么毒药一样谨慎触碰分析迟灼端给他的棉花糖热可可。
迟灼大多数时候会被他气得哭笑不得,但现在不一样……靳雪至不满足。
靳雪至尝到?眼泪的味道。
咸的,涩,带着迟灼的温热。
不够。
灰眼睛不满足地眯了眯,靳雪至又?凑得更近,揪住迟灼的头发迫使他低头,舌尖轻轻蹭过?他的脸。
这下迟灼也知道靳雪至的味道了,靳雪至这人?,沉迷办案就酗糖,家里?薄荷糖纸堆成小山,连呼吸都是冰凉的薄荷气,靳雪至的呼吸淌过?迟灼的脸,淌过?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