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不好好儿照顾自己的身子?不会照顾自己的医生,不能称作合格的医生……”
她想抓住孟元的手,跟他说不是的,是因为他们骗我、你不见了,我才害怕的。我害怕得都顾不上自己了……她想说你回来了我就好了呢,孟元。
“静漪一生病,就不是静漪了。”他总是这么笑她。
可不是……她自小就是这样,顶不爱喝药呢。都怪娘,有事没事爱炖补品给她,生怕她有半点儿不妥。房里常年的煨着汤药。她吃到喝到生腻。偶尔跟娘发小脾气,往往也是没用。只有真的生病了的时候,娘才会对她百依百顺,那时候又因为真的病了,没力气跟娘斗气说不吃药,因为娘会哭……所以一出来念书,生病的了时候就自己娇惯起了自己,秋薇和乔妈跟着她,更是对她小心翼翼。
孟元头一回见她小小感冒之后被伺候的像太后的架势便咋舌。当时虽忍了,事后却说她刁蛮娇纵,“不可。”
他总对她说很多“不可”,又总是自己推翻这些“不可”。大抵是不想她受委屈的缘故。她想起来便觉得甜蜜异常。其实只要是能跟他在一起,刁蛮可改,娇纵可改,吃苦,多少苦,也是肯吃的……所以,孟元,才是医好她的药。
“程姑娘,喝点汤水。”四婶见静漪动都不动,只是盯着自己,试着给她喂汤水。
静漪紧握着四婶的袖子,一口一口地喝下热汤。
四婶见静漪竟然肯将一碗热汤都喝了,心里稍稍安定些。她又给静漪擦汗,把被子给她掩好。静漪始终不撒手,紧握着她的衣袖,她也就只能坐在床边。
静漪满头满脸都是汗,四婶忙着给她擦拭。听见卧房门响,戴祖光在外头问怎么样了,她扔下毛巾开门出去,戴祖光敲门进来,看了看静漪,问妻子道:“有没有好一点?”
四婶轻声道:“不大好呢,倒是在发汗,可还是烧得厉害。”
“程姑娘对咱们家有大恩,一定要好好照料……”戴祖光皱眉,见妻子不安,催促她进去照料,说:“无论如何,戴府也不该对一个弱女子这般。已经去了一个,还要再搭上一个么?”
“就别说这个了。难道戴府素日对旁人就是厚道的吗?远的不说,就说我们,戴府向来视我们如蛇如蝎。这回媳妇遇险去求救,府上且告诉我们,让我们祈祷去。戴府是什么好人家!程姑娘怎么会……”四婶愤愤不平。丈夫将程姑娘背回来,她就吓了一大跳,再知道程姑娘和戴府的纠葛,不禁更同情起来。
“不可这么讲。戴府的少爷还是好的,懂得尊敬人。”老爷子板起面孔来。他正是此地为数不多的天主教徒,此地教堂,除了美国来传教士,就是他在当地传教。如果不是美国传教士托马斯进城去拜访朋友未归,媳妇又是早产,此次也许不会这么危急。
四婶听丈夫这么说,就不再发声,只是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