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在雕花木塌旁毕恭毕敬的跪下。
进了屋里凉快多了啊。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淡淡的。
沈寄谨慎的起身,低头站着。
目之所及, 屋内的摆设已经变了个样。
原本的桌椅板凳上都搭上了代表皇家的杏黄色或是大红色, 一下子增添了许多的贵气。
太后塌边还站了个六七岁的小孩儿。
隆目深鼻,正是芙叶的儿子阿隆小世子。
他有一半异族血统, 所以和普通小孩儿有些不一样。
这会儿他歪头看着沈寄, 好像是在回忆。
沈寄在京城的时候同他见过几次。
“啊, 是小姨。我说母亲怎么出去了。小姨, 我要吃糖!还要牛肉干!”
阿隆一想起来就跟沈寄要吃的。
因为他记得这个小姨兜里总是有不少好吃的。
而且, 这半年沈寄人不在京城, 却还隔三差五的让人往公主府给他捎各色好吃的、好玩的。
所以他对这个小姨记得可清楚了。
太后也不禁一哂,想起沈寄是个吃货的事来。
芙叶见状也放下心来。
反正不管旁人怎么说沈寄,只要她还得皇祖母欢心就是最大的护身符。
所以,她也笑吟吟的和太后一起看着沈寄怎么从诰命礼服里掏出吃的来。
沈寄摸摸阿隆的头。
这小子在塞外长大, 跟宫里的皇孙、郡主比, 心眼不大够用。不过胜在人实诚。
其实,他娘芙叶跟那些皇子、公主比,大概也是有点缺心眼的。
“糖在哪啊?小姨。”阿隆伸手在沈寄腰间摸着。
别的长辈他都不敢, 因为要讲规矩, 而且他们背后要笑话他。
可是小姨不会。
只有在老祖宗和小姨跟前他才敢这么自在。
沈寄对太后陪着笑脸, 然后掏了袖袋出来。
芙叶惊讶地笑道:“今天你居然还真带了糖?”
“是薄荷做的。我怕太热了, 所以带了几颗在身上。小世子, 你该换牙了吧, 怎么还这么爱吃糖?小心掉了的牙长不出来。”
她方才听着阿隆说话有些漏风。
阿隆闻言捂住了嘴, “真的?”
沈寄一脸的严肃,“所以, 小姨只给你一颗。”
“哦。”
阿隆怕吃多了真长不出来牙来。
看看沈寄袖袋里那么多糖,果真只拿了一颗。
太后和芙叶相视一笑,太后招手让沈寄过去。
沈寄站到塌边,“太后娘娘!”两年不见,太后老了一头了。
太后看看站在榻前的芙叶和沈寄。
一开始她弄错了,可对沈寄也是真心疼。
现在看这对姐妹花站在自己榻前,便慈祥的笑了:“下回把你那个丫头抱来也让哀家看看。”
“是。”
“对了,你那个挺有意思的小叔子呢?”
“小权儿他跟着父母游山玩水去了。不过他时时惦记着太后的,总念叨着想去看您。”
太后点点头,“嗯,那是个好孩子。”
太后有些倦意,问了沈寄几句便半阖上眼,“你出去吧,回去好生相夫教女。”
“是。”
芙叶放下帐子,也牵着阿隆一道出去。
这里依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沈寄想问也不好问。
又到贵妃处问了安。
贵妃像是病了,无精打采的。
她本待不见沈寄。可是太后都见了,她便也让沈寄进去了,只是没说两句话而已。
是芙叶陪着去的。
末了她邀沈寄到自己的住处去,沈寄便没有推辞跟着过去了。
芙叶住的院子还算宽敞。离太后那里也近,显见是很受看重。
而阮家之前所有有违制之嫌的东西也早都收了起来。
之前酒楼开张,阮家送了重礼,想必是答谢她的提醒。
而酒楼这半个月借着皇帝要来的春风,生意一直都十分的好。
只是沈寄想着秦惜惜的事,又有之前小太监和芙叶的提醒,请芙叶到那边捧人场的事便按下未提。
如今她要的是低调,可不敢贪多求快了。
阿隆还带了一匹自己的小马驹,从京城一路带着跟着皇帝南巡。
这要是不得宠怕是不容易办到。
等闲的皇孙也没这待遇啊。
沈寄是很想把这身累赘的礼服脱了,让芙叶找件轻便的给她换了的。
可是她不敢,太多人看着了。
如果说回头走的时候再换回来,那穿穿脱脱的也麻烦。
而且她留下也就是存了打听消息的念头。
于是便拉着芙叶到了这院子靠水的一边说话,说这里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