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提醒让钱崇的肩膀猛地一缩,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彻底变成了一个拒绝举牌的鸵鸟。
裴志远像是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裴泽景。
裴泽景靠在椅背上,手肘撑着扶手,指节轻抵着太阳穴,不紧不慢地迎上裴志远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毫不掩饰的挑衅与嘲弄。
昨日,他亲自去见钱崇,将一个文件袋推到对方面前。
“钱总,令尊当年在江市负责的铁路配套工程项目,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最后还能安然无恙,手段确实高明,可惜痕迹抹得并不干净。”他食指反扣在文件袋上,敲了两下:“你说,如果这些证据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令尊晚年还能安稳吗?”
钱祟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文件袋几乎拿不稳。
裴泽景身体微微前倾:“明天的招标,你知道该怎么做。”
如裴泽景所愿,因关键投标方“意外”缺席,本次招标最终流标。
裴老爷子脸色铁青,在结果宣布的瞬间便猛地起身,手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直接朝门外走:“胡闹。”
“爷爷,您听我解释!”裴志远慌忙上前,却被老爷子冰冷的背影隔绝在外。
藏在门口的沈霁因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愣住,原本让裴志远身败名裂蹲大牢的计划瞬间落空,裴志远这人性格虽然嚣张,但对于公司上的事比较谨慎胆小,要不是这次把他逼急了,他也不会让自己有机会怂恿,只是现在
“嗡—嗡”
手机突兀地震动,是陆予打来的。
“我帮你联系的那个记者已经出发了,你把材料给他,这人挺有正义感的,现在敢碰裴家的事的媒体可不多。”
沈霁望着场内有些混乱的景象:“不用来了。”
“为什么?”陆予疑惑道:“难道他临时取消招标了?”
沈霁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落在那个从容起身、整理着西装扣子的身影上:“裴志远没有竞标成功。”
“什么?他不是都安排好了吗?”陆予更诧异。
沈霁轻轻呼出一口气,有几分无奈:“应该是裴泽景出手了。”
“啊?”陆予还是不解:“那他要出手为什么不等裴志远招标成功再出手,这样不是直接把裴志远弄进监狱?”
沈霁看着裴泽景在众人的注视下优雅离场的背影:“裴志远有一个极其私密的离岸账户,裴泽景短时间内是无法查到什么的,所以直接让他招标不成功也算是他的下策。”
贵宾休息室内,红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关不住一室剑拔弩张的压抑。
裴志远半躬着身,凑在主位沙发上的裴老爷跟前:“爷爷,这次是我疏忽,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绝不会让公司再有损失,我手里还有几个前景非常好的大项目正在跟进,很快就能看到成效”
“够了。”
裴老爷子阖着眼,手中盘着的紫檀佛珠发出规律的轻响:“志远,你从小就没你弟弟泽景省心,能力……也差他一截,我看,你就是缺了历练,等你把这边事处理交接完,就去海外分公司好好锻炼几年再说吧。”
这话无疑就是把人发配到边疆,裴志远猛地抬起头:“爷爷!您不能就这么否了我!公司在我手上也创造过利润,我……”
“你那点成绩,不过是小打小闹!”裴老爷子终于睁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我一直太纵容你了。”
“纵容?”
裴志远突然起身,因为动作太大,撞倒了旁边的青花瓷盏,他不管不顾,指着对面沙发上的裴泽景。
“您纵容我?!您所谓的纵容,无非就是当年那件事您动用关系替我掩盖了而已!除此之外呢?您哪一点不是偏心裴泽景?!”
裴泽景闻言微微挑起眉,交叠的长腿换了个姿势,手指轻点在膝上。
他记得那件事,裴志远上高中时曾将一名同学霸凌至重伤差点死了,是老爷子出面用巨额赔偿压下风波,难道还有别的?
“志远,住口!”一旁的裴江脸色骤变,急忙上前拉住裴志远的手:“你疯了?!怎么跟爷爷说话的!”
可裴志远已经彻底被嫉妒和不甘冲昏头脑,他用力甩开裴江的手,赤红着眼瞪着裴老爷。
“三叔死得早,他为裴氏到底做过什么贡献,让您这么看重裴泽景?!我和我爸为了集团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您到底看在眼里了吗?!您把最重要的宇安交给他管,不就是向所有人间接宣告裴泽景才是您青睐的继承人吗?!凭什么?!”
“放肆!”裴老爷子猛地一拍桌面,震得茶具哐当作响,手中的佛珠串应声而断,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裴志远!你还有没有点规矩!敢这么跟你爷爷说话!”
“为什么?!爷爷!您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裴志远像是听不见斥责,依旧执拗地追问,裴江见状用蛮力将他往后拽,压低声音厉喝:“志远,你冷静点!快给爷爷道歉!”
巨大的拉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