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路, 比如对艺术的追求和自由,反而成了将来束缚你、或者让你们产生隔阂的后路。”
沈溪看着舒榆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冷静地剖析, 带着一丝自己过往经历留下的痛感:“当然,如果你最终选择去进修,也无可厚非,追求个人发展天经地义,只是那样的话,李璟川恐怕就办成了第二个我。”
她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当年贺煦为了家族企业毫不犹豫回国的事已经成了她心上的一根刺。
舒榆下意识地反驳:“应该没有你和贺煦当初那么严重吧?”
她总觉得,她和李璟川的感情基础稳固,彼此信任,与沈溪和贺煦当年分离的情况不同。
沈溪却摇了摇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更残酷的现实:“你忘记李璟川的身份了吗?他可是李市长,你觉得他这种身份和职位,出国方便吗?一年里能有几天假期就不错了,到时候异地、时差、你忙于学业他陷于政务,沟通越来越少,共同话题被距离稀释,灿灿,现实很残酷的,就算感情本身没问题,长时间的这种状态,也足以磨灭很多美好的东西,没问题也得制造出问题来。”
沈溪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开启了舒榆一直刻意回避去细想的、关于未来的种种现实困境。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心里却像是突然被投入了一块冰,寒意蔓延。
她原本以为最大的纠结在于不舍,现在才发现,横亘在前的,还有如此具体而冰冷的鸿沟。
“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舒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茫然。
这个机会太诱人,而放弃的代价,也可能同样沉重。
沈溪看着她挣扎的样子,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问道:“这件事,你打算告诉李璟川吗?”
舒榆缓缓摇头,眼神复杂:“还没有准信的事,先别告诉他了吧,省得他多想。”
她不想在一切未明之前,就用一个遥远的、不确定的可能性,去扰动他本就繁忙且压力巨大的心神,更不想让他因为顾及她的前途而做出任何违心的表态。
这个抉择的重量,她需要先自己掂量清楚。
看到舒榆还蛮好的,沈溪终于说出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她抬起头,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灿灿,我打算明天就回美国了。”
“回美国?”舒榆着实吃了一惊,放下手中的水,“怎么这么突然?你这次回来才待了不到两个月,不是说好要多住一阵子吗?”
她记得沈溪回来时,还说要好好感受一下久违的国内生活。
沈溪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避开了舒榆探究的目光,低头盯着杯子里深褐色的液体,声音有些含糊:“嗯,我妈最近总念叨,说想我了,催我回去陪陪她。”
她试图让这个理由听起来更合理些,“反正这边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了。”
舒榆立刻涌上一阵愧疚。
沈溪回国这些日子,自己先是忙着g镇项目,后来又陷入谣言风波,紧接着筹备画展,确实没能好好陪她。
“对不起啊小溪,我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能……”
“哎呀,跟你没关系!”沈溪连忙打断她,扯出一个笑容,“我自个儿生活也挺充实的,逛逛街,见见老朋友,时间过得飞快。”
然而,她那笑容里的勉强,和眼底一丝挥之不去的烦躁,没能逃过舒榆的眼睛。
凭借多年好友的默契,舒榆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绝非“妈妈想念”那么简单。
沈溪向来独立,不是会被一个越洋电话就轻易召回去的性格。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定在林辞试图躲闪的脸上,声音放低,带着不容敷衍的关切:“小溪,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溪握着杯子的手指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在舒榆清澈而执着的注视下,她建立起来的那点脆弱防御迅速土崩瓦解。
她泄气般垮下肩膀,像是终于扛不住秘密的重量,自暴自弃地压低声音,几乎是嘟囔着说:“我…我把贺煦给睡了。”

